第六章

    清晨的住院部要冷清很多。沈知洛起的大早，就是要去彩超室那边的机器上取自己的报告单。梗阻或者不梗阻，这张报告单上应该就都写了吧。

    空荡荡的走廊，偶有保安过来巡视。

    一秒，两秒，表示进度的圆环在一点点填满，沈知洛双手按在机器上，支撑着自己身体的重量。

    她拿出报告单，咽了口唾沫，虽然不懂医，但起码中文还是能看懂的吧。这上边，明明确确地写的只是肥厚，没有梗阻。

    这，就是说明我没有梗阻吧。

    沈知洛慢慢坐到旁边的长椅上，五味杂陈。

    八九点钟了，病房里慢慢开始恢复了喧闹，沈知洛在卫生间里仔仔细细地对着镜子梳着头发，心里有点轻松，这毕竟彩超报告上显示没有梗阻嘛！一会儿见到方医生一定要跟他说这个消息，嗯，不过，他在电脑上应该也能先看到我的报告单吧，算了，不想了，管它呢！

    像往常一样，一群医生浩浩荡荡地开始了查房。沈知洛坐在床上，一眼看到了人群里的方医生，想跟他打个招呼，可他却没看自己，神情严肃地仔细聆听着身旁老医生的话。沈知洛这心里，有点莫名的，不舒服。

    “彩超做了吗？”老医生问道。

    “做过了。”沈知洛说着，把今早拿来的报告单递过去。

    方医生从文件夹里抽出另一张报告，“这是她在老家的彩超报告。”

    老医生仔细比对了比对，皱起了眉，“这厚度明显增大了不少啊！”

    沈知洛心里想，那可不是嘛，这都多少年了。

    “报告上显示她没有梗阻。”方医生对那个老医生说。

    老医生却显得有些暴躁，把报告全给了方医生，又走到沈知洛旁边给她听诊。沈知洛觉得这老医生今天真的很暴躁，他的力道都有些大。她一边任由他听诊，一边巴巴地看向方医生，而方医生自始至终沉着脸，看着老医生。

    “彩超报告上显示没有梗阻那杂音怎么解释？给她做的检查这么不全面怎么就开始妄下定论？她这个梗阻——”

    老医生还在哇啦哇啦地说个不停，方医生时不时地点头表示记下了。

    沈知洛越听越觉得自己的病情依旧很严重，再加上看着这老医生这么凶方医生，而他只能是严肃着一张脸点头，心里的气突然就不打一处来，幽幽地开口：“你们每次查房，我都觉得自己的病又重了一层。”

    老医生这才停下对方医生的喋喋不休，语重心长地说：“我们这也是对你负责，只有确保你——”

    老医生还在巴拉巴拉地讲，沈知洛有些不耐烦，起身自顾自整理着床铺，这时方医生开口，“我知道了主任，剩下的我会给她好好安排的。”

    老医生这才作罢，一群人又像往常一样一起离开了病房。看他们都走了，沈知洛这才停下，坐在床上，看着窗外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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