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一马方喑,一马又鸣!而且,到时候,‘鸣’者,怕也不止于诸马呀!如是,依旧是个兵祸连结、不知伊于胡底的局面呀!”
文鸯微笑,片刻,颔首,“也是——异姓嘛!”
江统心头莫名一颤,忍了又忍,到底忍不住,身子微微前倾,咬咬牙,压低了声音,问了出来:
“次骞,你给我交个底——云鹤,有为魏文、晋武之意否?”
文鸯惊奇的看着江统,“怎会?何公一心为圣晋开太平,岂会生篡代意?”
顿一顿,“何公亲口说过,国家享天下日浅,打灭吴、一统诸夏始——那是咸宁五年的事,迄今,不过十五年!无论如何,要延晋祚十倍于此数——啊,十倍不够,二十倍!延晋祚三百年,才不枉天地造化一场!”
这个话说的……真特么好听!
“再者说了,”文鸯用略带玩笑的口吻说道,“魏文之前,有魏武;晋武之前,有晋宣、晋景、晋文——哪能一步就到位呢!”
江统面色微变。
文鸯“哈哈”一笑,摆摆手,“我开玩笑呢!应元,你可别当真啊!哈哈!”
这种事情开玩笑……
文鸯已换过颜色,郑重说道,“何公非但不会做魏文、晋武,就是魏武和晋宣、景、文——也不会做!”
就是说,既不会篡代,也不会做摆弄皇帝如傀儡的权臣。
江统心下稍定。
可是——
“可是,”江统抿了抿嘴唇,“既如此,还是那句话——云鹤到底是异姓!到底……还年轻,底子……还薄!就算三马已喑,但欲诸马不鸣,天下归心,还是……难呀!”
“嗯!”文鸯点点头,“是要有个大义名分呢!”
“呃……对!大义名分!大义名分!”
文鸯凝视江统,“应元,我请教,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君以为然否?”
江统微微一怔,“岂能曰不然?”
“好!我再请教,以君之见,天下,是一姓之天下呢?还是天下人之天下?”
江统踌躇了一下,“天下人之天下。”
三代之前,天下,天下人之天下;三代之后,天下,一姓之天下——这个观念,直到明清,才真正确立,在文鸯、江统的时代,“共和”的思想,依旧是深入人心的,只不过,这个“天下人”,主要指贵族和士大夫,不包括寒庶黎氓。
司马晋走回封建的老路,贵族政治大潮汹涌澎拜,自有其深厚的思想根基在。
“既如此,”文鸯目光炯炯,“若有这样一条路:既能叫刀兵早息、诸马不鸣、天下归心,安民、安社稷、安天下,又能叫晋祚绵长——”
顿一顿,“若有这样一条路,你跟不跟何公走?”
竟有这样一条神奇的天路?
江统无可回避,“如是,统岂能不追随何公之骥尾?”
不知不觉中,“云鹤”变成了“何公”。
文鸯深沉的叹口气,“若不行此路,则必如君所言,兵祸连结,不知伊于胡底?则天下糜烂,四夷乘隙而起,君《徙戎论》中之种种警世语,便要一一成真了!”
江统心中大震:对呀!还有四夷呀!
他再也耐不住,“次骞!你快说——到底是怎样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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