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一夜无眠。

    余姚顶着黑眼圈站在卫生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狼狈且憔悴。

    家里一片寂静，她还在想医院那边会是什么情况，会不会真的应了昨晚孟朗那句话？

    “其实我的生日还有一段日子，但是我怕自己撑不到那会儿……”

    她还清楚地记得孟朗在说这些话时候的神情，原来每个人都是那么不容易，每个人都在自己的生活里用不同的方式挣扎着。

    余姚简单地给自己做了早饭，两片面包夹上一个荷包蛋，她坐在桌子边慢吞吞地吃着，看着桌子上还剩下的大半个生日蛋糕，不知怎么觉得有些晦气。

    今天也是郑恬恬的生日，而余姚要去违心地祝她生日快乐，再假意地把自己的「绯闻男友」送到她身边。

    “也不知道这算是什么事。”她苦笑着摇摇头，穿上校服外套出了家门。

    这里也能看出她和郑恬恬这类人的不同，她无论是在人生方向上，还是在日常生活中，都是没有什么追求的，或许真的像罗淑说的那样，自己完全遗传了余家年，而不是像罗淑那样追求时尚和成功。

    周六的早上有些冷清，没有了学生三三两两地走在路上，再加上她家位置比较偏，更是显得她形单影只。

    她昨天和周小文约了十点在郑恬恬家的那个路口碰头，昨晚她还特意把余家年给她买的电子手表拿出来，以防自己迟到。

    进入深秋，她穿得还是略微单薄。当她站在路口等周小文时，一边被风吹得一身鸡皮疙瘩，一边感叹这片真是「豪门之地」。

    她还不知道，在她们这个小地方，还有这种连排的小别墅。

    周边时不时有她不认识的小轿车经过，尽管不知道价位高低，但一看就比余家年那辆破桑塔纳好了不只一个档次。

    余姚百无聊赖地在原地溜达，又想了想和周小文昨晚的聊天内容，他说“我们一起考清华”吧，她现在想来，还是觉得有些尴尬，虽然陈柏川好几次说过她虽然看上去不苟言笑，为人不木讷，那些聪明劲儿都在眼睛里藏着。

    但她也会疑惑，这些聪明怎么就没有让她运用到学习里呢？等到现在再想去路，似乎已经晚了太多了。

    不过，她也是该想想接下来的事情了。

    在余姚心里，最开始她只想留在家乡，按部就班地长大，做个老师，考个公务员，或者都不行，去学校门口开个书店，只要饿不死就行了。

    但不到半年，所有的预想都被打乱了，她现在虽然不清楚人生规划，但是眼下，她有想迫切想做的事情，而且她也清楚地明白，拿到信之后，她要做一个抉择，是放下，还是继续被眼下的节奏推着走，又或者，变被动为主动，做出改变？

    这一切，今天应该就要有答案了。

    车鸣声响起，余姚拉回了思绪，她看了看表，已经十点十五分，仍旧不见周小文。

    郑恬恬的生日会定在中午十二点，她本想早点和周小文过去，把两个人凑在一起，然后开溜大吉，她不想让后续去的人通过那些有的没的的臆想来笑话自己的处境。

    只是不知道出了什么岔子，眼看时间一点点过去，周小文却没来。

    她焦躁地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子。

    “这不是余姚吗？”

    她抬起头，看到班里几个女生结伴向她走过来，为首的是之前在班里议论数学老王的赵粒。

    余姚眉头一皱，怕什么来什么。

    “你在等谁吗？”赵粒站定，其他几个人一副不冷不热的表情。

    “怎么还穿校服？”余姚还没回答，另外一个叫叶小童的女生突然提高声调，言语之外，是嘲讽的味道。

    余姚看了看刻意打扮了的女孩。

    新裙子，崭新的小白鞋，马尾梳起来，但明显是有做过造型，好像还化了妆，她不懂化妆的事情，只觉得叶小童这几个女生都像是要去参加选美比赛。

    “我在等人。”

    余姚虽然对叶小童的语气感到不满，但她永远又是那副样子，不想和别人有过多的接触，便直接忽略了对方的挑衅。

    “哦，我看你一直独来独往的。”

    “周小文吧，我听恬恬说了。”叶小童被忽视后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她撇撇嘴，不想让自己被余姚这么一个不起眼的人打压。

    “你们先进去吧，他应该快到了。”言下之意很明显。

    几个女生互相看了看，眼神里那种看热闹和有些妒忌的情绪，一下浮于表面。

    她们都不再说话，越过余姚向郑恬恬家走去，但是还没等她们拐进巷口，就看到同样一身校服的卓希瑞打开大门走了出来。

    “余姚！”他站在她背后大喊。

    而站在他面前的几个女生则惊讶之余，更有些胆怯。

    余姚自然是不知道的，她只听到了有人叫自己，转过身看到卓希瑞咧着嘴，露出第一次见面的笑容，配上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余姚觉得自己要掉进什么陷阱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