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湿凉,已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自古圣意难测,伴君如伴虎,自己之前怎么没注意到,陛下已经对方家有了戒心。
方家掌管着郑国第一的玄奇军,陛下的疑心,方家的忠心,都是悬在方家头上的一把利剑,随时都能断送整个家族的性命。
“呦,陆状元。”他出神的功夫,没看见对面有人走来。直到那人出声唤他,他才看见,是万晋鹏万丞相。
他赶忙行礼:“见过大人。”
“不必拘礼。”万晋鹏亲自扶起他的手,小声问,“我送给陆大人的礼物,陆大人还喜欢吗?”
“大人费心了。”陆博延抬头看着他,刚好对上他那双看不清深浅的眼睛,沉声道,“大人就不怕白费了心力,反倒为他人做了嫁衣吗?”
“我们大可拭目以待。”万晋鹏不怒反笑。
“下官告退。”自己心境不稳,还是尽早离开的好,免得被他瞧出了什么端倪,钻了空子。
“陆大人。”万晋鹏叫住他,笑了笑说道,“当心脚下。”
陆博延再次拜了拜,快步离开皇城。
三七还是第一次见自己主子这么慌张,甚至还关了门窗。之前因为方翼文经常不请自来,他的门窗一直都是开着的。
“主上,可是遇到了什么危险?”三七大着胆子问。
皇宫内高手无数,陆博延胆子再大也不敢让三七跟着进去。因而每日在皇宫内,除非传了紧急消息,否则是没有暗卫跟着他的。
“去将我所有的关于本朝记载的藏书都搬来。”
“是。”三七第一次见他如此紧张,不敢马虎。
书卷摞成了小山,他一点点的看过去,不知不觉已到深夜。自己一定要弄明白,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陛下对方家生出了猜忌。是在方闫涛打了胜仗时,还是在他继承爵位时,还是更早,在方家的某位前辈还在任时?
案卷记载,自方闫涛掌管玄奇军后,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令行禁止整齐划一,甚至还赢下过好几场以少胜多的战役。这是郑国最强的军队,是陛下最强的依仗。先皇为表敬意,曾授予方家伯爵席位,世代承袭。即便方翼文不随了他父亲入朝为官,也能一辈子吃喝无忧。
方翼文不该随着他父亲出去的。
陛下能容得下一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公爷,容不下一个突飞猛进的少年将军。
“功盖天下者不赏。”当年师傅的叮嘱教导,自己怎么忘了。
一场场胜利的号角,反倒成了方闫涛一张张的催命符。
方家自己有察觉吗,方闫涛知道自己的处境吗,陛下让方翼文守着宫城,只是顺水推舟,还是就近监视,亦或是扣做人质?
依着方闫涛和方翼文如今的脾气,开罪圣上是迟早的事。哪怕圣上表面上不在意,安知心里不计较。不满堆积到一定程度,便是磨好的屠刀。
陆博延不敢再想下去。再这么下去,方家的下场,只怕难以独善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