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
“过去看一下就知道了。”他并没有枉加猜测关雪的结果,而是径直踩了一脚油门。
现在是晚上八点多,晚高峰持续增温,许多关键路段都有车队堵成长龙,接连的后车尾灯像一串新年灯笼。原本温柔的夜雨愈来愈大,不多时,豆大的雨滴肆虐全城,如同卸下伪装的野兽,张扬且毫无顾忌。
李魄打开了吉普车的雨刷器,透过朦朦胧胧的前挡风玻璃,能看到车头溅起的一层白蒙蒙的,素纱样的水汽。与我们并列的车道上停着一辆公交车,刚从站点发出来,上面的乘客摩肩接踵,拥挤不堪;后面站台上没能挤上车的乘客,浑身湿透,满脸懊恼,咒骂着突如其来的暴雨。
“雨下的还挺大,我刚还以为只是一点点小雨。”
“秋天嘛,这座城市的秋天爱下雨,年年这样。我记得前年也是这时候,几乎天天下雨,南陵江下游大坝决堤,淹了几个农场,我还去参与了抗洪救灾”,李魄对这场雨不感到意外,气定神闲地把着方向盘,等待前方路口的红灯倒计时结束“对了,幼宜你是哪里人?”。
“我啊……反正是从挺远地方来的,和你们气候这里不太一样。”我故作镇定,实际内心慌得不行,赶紧转移话题,“这大雨天的,出行真不方便哈……哎,绿灯了你快看……”感谢红绿灯让我躲过一劫。
就这样走走停停反复多次,我们才驶出城区,上了环城公路。近光灯照亮路面汇聚的积水,和积水中溅起的水花;头顶的天空中乌云变幻诡谲,依稀被闪电擦亮。小时候我以为夜晚总是同一种黑色,后来才发现,即使是黑色,也会有一百种心动的区别。
顺着环城公路行驶了大约二十多分钟,前方突然分出一条供于左转的匝道,顺着匝道看过去,依稀能看清不远处立着一栋二层高的建筑物。李魄顺着匝道下了环城公路,逐渐向这栋建筑驶去,它隐藏在没有月光的黑夜里,像一团迷雾。
“应该就是这里了”,李魄停下车,匝道的尽头被一段土路替代,似乎还没有修缮完毕就已经停工。车头前正是这栋建筑的大门,借着车灯的光亮,我终于能将其面目看得真切。这的确是一处厂房,不过已经因为年久失修而破损不堪,此时它大门紧闭,锈迹斑斑,雨水顺着房檐滴滴答答淌下来,形成一道雨幕。
“手电筒带了吧。”
“车里有,”李魄掀开副驾驶位前面的挡板,拿出两只强光手电,将其中一只递给我。足有小臂那么长,应该比昨晚那个迷你的好用多了。
“那伞你车里有没有?”带把伞好了。从我们的车到屋檐下面还有一段距离,要是冒雨过去,肯定浇成落汤鸡。
李魄摇摇头,脱下他的外套,递给我,“伞没有。你用这个挡着点吧,这几步路,委屈一下。”还没等我说话,他就径直打开车门,下了车。雨很快打湿了他的头发,他在窗外指了指工厂大门,示意我他先过去。
我拿着他的衣服,看着窗外金戈铁马的暴雨,心中一阵踌躇。他的衣服仍保持着清新与干爽,即使贴身穿了两天,依然温暖,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李魄已经跑到避雨处,抖落身上的雨水,站在屋檐下向我招手。我把心一横,将他的衣服顶在头顶,准备接受暴雨的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