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件事更好说,源河河堤明年该加固了,这个钱要是省了,今年两州的旱灾能躲,明年十州的洪灾从哪来钱?”
众人默然,这笔钱是无论如何不能省了。源河是横贯整个国境的母亲河,可惜这个母亲是个暴躁的大妈,三天两头地闹,所以历朝历代都把河工视为头等大事,这上面出了篓子,多大的权位也保不住自己。
许阁老也是沉默不语,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望向兵部。
兵部尚书杨波是个更混不吝的,他直接就着雷明的话说道:“兵部要的钱全是防御北方兵灾的钱,这钱不给那工部的也不用给了,源河以北全是答赞人的地盘了,大家一起被水淹,还修什么河?”
许阁老更是大摇其头,答赞人是北边草原上新兴的势力,在他们把原来的古真人消灭后草原上就成了他们的地盘,仗着全族三十万青壮都是精骑屡屡犯边,已经成了帝国北境的大患,这笔钱也是无论如何不能省的。
他的目光从吏部和刑部略过,这两个衙门一个不能得罪一个没什么油水,本身来年也没打算给他们什么钱,简直是不聊也罢。
他无奈地朝一名老者拱了拱手,“大司农,这件事,还是要拜托户部出出力啊。”
户部尚书李博长叹一声,却反问道:“户部出力,许阁老便舍得吗?”,他的问话不是没有来由的,户部上下分了六司,将全国化为六道,其中最有油水最让人省心的是许阁老出身的湖州所在的东南道,物产丰富,环境适宜,不管是作物还是人民在这等宝地那都是富得流油,但是相应的,这也是全国上下被征税最凶猛的地区,最过分的时候甚至一年九征。
李部长的意思很明显,要钱没问题,但是这钱可是从你许阁老的家乡父老嘴里抠出来的,你若不怕致仕后被人指着鼻子骂,那这钱出也就出了。
许阁老又沉默了下去,东南道是他的基本盘,这么做等于割自己的肉去喂朝廷,朝廷是自己的也就罢了,可这朝廷偏偏姓张而不姓许。
许慎苦笑,可眼前这遭应付不过去,这朝廷就万万不可能姓许了。
他已经不想去问礼部了,身为一名儒臣,文教礼仪乃立国之本,如何能动这里的钱?要户部的钱是被家乡父老骂,要礼部的钱是要被前辈后生骂。许阁老尽管权倾朝野,在这种事上也没什么奈何,做了缺德事就该被骂,是领导就背锅,这种道理是千古不变的。
他无奈地摆了摆手,让众人先回去,今日廷议就到此为止。
一群高官又摇摇晃晃地退了出去,这等事上,不用他们做主,自然也就不用他们担着,国事崩坏到什么地步,也不影响他们高官厚禄,所以心态自然是放松无比。
留给许阁老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如果不采取措施,这两州必有大事发生,秦观看着还在沉思的许阁老,默默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