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章

 刚刚的战斗她凭身体本能出力，并没有太多格斗机巧，此时杨姐却已经乘胜追击，将狼牙棒重新拿到手中后对着陈迹破风而出。

    陈迹被困墙角，已是瓮中之鳖，她将双手挡在身前做最后的抵抗，但等了许久都没有进攻落下。

    “我不杀你，你若叫我一声老师，以后我便教你如何善用力量。”

    等陈迹从将死的重压中回过神时，眼前的杨梅娟依然还是那个笑得眼眯眯看起来和蔼可亲的杨姐，如果忽略她手中正在擦拭的狼牙棒的话，还有满房的木屑。

    饶是如此，陈迹依然有些不知所云。

    “你为什么要教我？你是谁？”

    “看不出来吗？不够明显吗？”

    陈迹摇了摇头。

    “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年妇女咯，往多了说也只是一个小小的浴场管理员。不用客气，继续叫我杨姐就行。”

    自顾自说完后，杨姐也不理会陈迹作何反应，一如往前一般潇洒地转身就走，“哎呀妈呀累死我了，老骨头都快散架了。诶对了，你收拾一下房间然后去厨房做晚餐，不能继续偷懒了喔小徒弟。”

    “啊？我···？变成了杨姐的徒弟？”这半小时内发生的事情十分仓促，信息量却过于庞大，陈迹一时有些接收不来，“杨姐什么时候知道我是进化者的？她刚刚为什么揍我？揍完后拍拍屁股走人就算了还要认我做徒弟？哎杨姐！你没经过我同意啊！”

    若不是腰间被狼牙棒刺穿后血肉模糊的伤口过于显著，直白地向陈迹袒露着刚刚发生的那场战斗，以及让她完全无法忽视的剧痛还在昭告事实，陈迹差点以为自己恐怕是发烧烧糊涂了。

    她用手捂住汩汩流出的鲜血，呆坐在原地，缺血使原本就有些昏昏涨涨的头变得更加难以思考。

    杨梅娟只在短暂的肌肉酸胀后就恢复了常态，照例巡视浴场后，她特地到阁楼前探查，还好刚刚的动静并未打扰到“那位”休息。

    “小七饭煮好了吗？”

    “杨姐。”

    “诶？小九，怎么是你？”以为会在厨房看见陈迹的杨梅娟却扑了个空，倒是1399正在准备切菜。

    “小七好像睡着了，我来做晚餐。”

    杨梅娟紧蹙眉头，陈迹作为进化者，身体复原的速度竟然如此之慢？抱着这样的念头，杨梅娟又来到员工宿舍。

    此时天色已经偏暗，不过午后六点，乌云却已如大军压境，空气沉闷得骇人。

    “小七你没事吧？”房间里比窗外更黯淡许多，浓稠的水分子依附在木材制作的墙体上，杨梅娟试探地喊了一声，见没有回应，她又往前多走了几步，“小徒弟？”

    借着天地间仅残留的光线看去，陈迹全身像刚从水中淌过一般，湿哒哒地往下滴水，额前鼻尖布满密密麻麻的冷汗，眼睛紧闭着哆哆嗦嗦地抖个不停。

    杨梅娟掀开陈迹腰间被血浸染得暗红的衣料，伤口还在，不过已经初见结痂，对于普通人来说这已是极快地愈合速度。但对于进化人来说，却过于缓慢。

    杨梅娟回想起自己曾经受伤之时，只要不是完全断肢，细胞自愈和再生能力都是极强，这种程度的伤，对她而言简直不值一提。在那场世纪屠杀中，她命提一线也不过是再度进化的契机罢了。

    莫非，每个人进化的方向不同？

    杨梅娟的眉间的川字更像沟壑了，对于进化人的一切还是未知数，她把不准此时该拿陈迹如何。若只是因一场比试就丢失性命，未免也太给进化者丢脸。

    “小七？”

    “轰隆——”天边一道白光闪过，之后是沉闷的雷声，倾盆大雨转瞬即下，天地间已完全暗下来，浴场亮起暖黄的灯，在大雨中聆听自然。

    蓝卡人纷纷从水池中起身，欢欣鼓舞地携手在雨中围成一个圈，它们嘴里念着未知的语言，像经文一样悠悠扬扬地穿透波涛的雨声，清晰入耳。

    更远处也响起了其他蓝卡人的“祷告”，这些声音汇聚在一起，像无数单线拧成粗壮的麻绳，铿锵有力，又带着神秘的温柔。

    屋外，一场属于蓝卡星的特殊仪式正在隆重启动；屋内，陈迹的筋骨产生了二次生长。

    就在杨梅娟沉浸于暴雨的震撼中时，陈迹睁开了眼看向森林最远端站在边缘漠视一切的——达奇。

    蓝卡树，开始播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