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往事

    凌华宫内殿

    自己闯出的祸事，雪嫣还是没有忘记的。凌华神君正努力控制住自己面部表情保持冷静，看见这个罪魁祸首吓得和兔子一样瑟缩，心中又有些好笑。可是他还是要保持着他司罚之神的形象，于是道：“你可知罪？”诶？好像说这句说习惯了，自己不是想问她伤势的吗？

    雪嫣吓得快哭了，趴下向凌华请罪：“神君，小仙真的不是故意的。”凌华觉得自己可能太凶了，走近了些，咳嗽一声道：“你伤势可还好？”雪嫣呆住了，眨巴眨巴眼睛，偷瞄神君的表情道：“小仙无事。”活音刚落，又咳出几口血。

    凌华自衣袖中摸出一个白瓷瓶，道：“此药可助你疗伤，若好好疗养，法力还可以有所进益。”雪嫣拿着瓷瓶好奇的打量，“不过，你日后万不可再做这样危险的事情了，昆云扇虽损坏了，却是神器，是有器灵的，它其中蕴藏的法力足以使一个上仙重伤，这次若不是本君感知到它的异动，及时用神识控制，你恐怕就不只是重伤这么简单了。”凌华好久没有一次说过这么多话，还颇有些不习惯，雪嫣笑着道谢：“多些神君。”

    凌华看着她高兴的模样，仿佛看到了千百年前的另一个身影，那时候的自己还只是昆仑瑶池的一只小蟾蜍，每天的期待只是自己可以多吸收一些灵气，早日成仙，可是那个小仙子来了，她是西王母的小义女湘娥，她每天都会来瑶池玩，和他说修炼术法有多枯燥，虽然他对这些抱怨都无动于衷，因为他很忙，他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不再做一只蟾蜍。湘娥不懂，她一生下来就拥有仙籍，美好的未来，他很羡慕湘娥。湘娥后来察觉到他好像可以听懂人言，还会带一些吃的过来，就坐在瑶池边，而他就匍匐在一片荷叶上面，静静的，偶尔看月亮，偶尔听她说话。那可能是他漫长的生活中，最美好的时刻。后来呢，后来湘娥也慢慢长大了，她开始有更多别的烦恼，比如今日这个神君来邀她赏花，那个仙君来同她品茶。凌华心里很苦涩，那个时候的他第一次那么迫切的想要摆脱这个丑陋的皮囊。他也终于明白了仙人们常说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是什么意思。最后，湘娥走了，再也没有来过，而在那之后不久，小蟾蜍也修成仙身，西王母感念他修行不易，且看中他的执着认真，便赐了昆云扇与他，“凌华”这个名号也是西王母赐予他的，还收了他做弟子。他很想再见湘娥，但是他知道此刻自己这个身份与修为去见她，只是一场笑话。于是他很努力，后来天魔第一次大战，那时候的他才堪堪过了上仙的天劫，正闭关养伤。很多天界法力高强的神仙在这次战乱中陨落了，他的师父也是。他一直待在逐渐荒芜的昆仑，不肯离开，把师父让他看的藏书都看了个遍，师父还是没有回来。当他九死一生渡过上神的天劫，距离不远的神仙都纷纷来恭贺他，可他知道自己终于可以去找湘娥了，但是大家都说。湘娥公主嫁入龙族，成为龙族太子妃，天魔大战之时，龙王龙太子率精兵战死，湘娥公主带着腹中孩儿殉情而死了。他不信，湘娥很天真，每天都很快乐，这不应该是她的宿命，神仙不是不会死吗？为什么？

    “神君神君，您没事吧？”雪嫣奇怪的看着这个眼眶逐渐泛红，神色悲怆的凌华神君，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神君，可能他想到了什么难过的事情吧。凌华终于被这几声喊叫唤醒了神志，收拾了一下情绪，对雪嫣道：“本君无事。”凌华不自在的拂了拂袖子，雪嫣思索了一下，拿出自己腰间的铃铛，在凌华面前摇了几下，问道：“神君，您有没有好些。”凌华满头黑线的看着雪嫣：“你这是做什么，本君不是小孩子。”雪嫣较真的指着铃铛道：“不是啦，神君，你看，这个是师父给我的琉光玲，摇动时可见琉璃的光彩，你看多好看呐，五彩斑斓的。你不喜欢吗？”凌华突然想到这个铃铛上淳厚的法力，不动声色的询问：“这铃铛是你师父赠与你的？你师父是谁？”雪嫣看着铃铛漫不经心的回答：“我是修仙门派玄天宗的弟子，我师父是玄天宗宗主，神君，您看，好漂亮啊~”雪嫣笑着笑着露出了可爱的虎牙，肉肉的脸上浅浅的梨涡差点让凌华失神。凌华忙回了回神，有些不自在的说：“我该走了，你好好休息。”说完，没等雪嫣的反应，就离开了。凌华想来稳健厚重的步伐，此刻却乱了章法。

    我只是将她当做了湘娥，才失态了。凌华这样想着，又恢复了往日冷峻的模样，不过转而又寻思着玄天宗宗主是谁，莫非是某位转世历劫的古神，看来还是要找司命去问一问。

    仙界又过了七日有余，雪嫣总算将身上的伤将将养好了，凌华神君这几日都在正殿处理公文，十分繁忙，雪嫣悄悄端着茶水走到桌案边，放下就准备离开了，凌华却突然出声询问：“你伤势可大好了？我平日里也不大需要人伺候，你若伤势未好，也不必逞强。”雪嫣忙伸伸胳膊，蹦跳了几下，对神君说：“多亏了您的灵丹妙药，我才好的这么快，法力也淳厚不少，对了，那个药丸是什么呀？我从未见过。”凌华神君道：“那是药神亲自炼制的九寰丹，自然药效不错，你若不是被昆云扇所伤，普通兵器所伤，一日便可以好转。”雪嫣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真是药神亲自炼制？我也太有福气了吧！还好剩下许多，我一定要省着些。对了，神君，您今日若无事吩咐我，我先想回兜率宫同旧友聚一聚。”

    凌华点点头，雪嫣乐滋滋的回去了，凌华目光转向桌案上的公文，神情有些凝重，魔界的举动越发嚣张了。雪嫣回去就把瓷瓶拿出来，收拾收拾准备回兜率宫看望自己的旧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