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凑趣,东南风阵阵,带走了炎热,吹走了大家近一个月的疲累。
大白天的,阳光也弱了下来。
天变阴了。
要下雨!
叶青心头一紧,前一场大雨,让族人的一季辛劳,付之流水。
他开始害怕下雨。
这里的气候变化太过无常。
这气候绝对不同于后世。
是单单此地如此,还是全世界尽皆如此?
他不知道!
族人也畏惧地看看天,不过看到再也不会被淹没的水田,又稍稍放松下来。
他们的心中,一种莫名的情绪升起。
原来,通过双手劳动创造,也是可以抵抗天灾的。
原来,人是可以和天争命的!
天越来越暗,风越来越大。
这次是台风!
阴暗的天地间,连天接地的风柱,像抽筋似的,左右摇摆,伴随着铺天盖地的狂风、暴雨,没有丝毫规律地朝着部落狂奔而来。
雷泽之上,波浪滔天。
高耸的波浪,一波一波又一波,蛮横、无情地撞上岸边。
田田的莲叶,婷婷的芦苇,被狂风、暴雨、巨浪无情的碾压、蹂-躏。
停在雷泽岸边的几个竹筏,像巨锤下的朽木一样,顷刻间,支离破碎。
大腿粗的老竹,无声无息,被轻易折断、碾碎。
浪过之后,一片狼藉。
很快,夹杂无数杂物的风柱,上岸了。
狂风暴雨之下,万物无声地哀嚎。
就见一路上,杂草、树木、石块,被风柱无情地吞噬。
风柱过后,地面干干净净。
部落中,最先遭殃的是新盖的牛栏。
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巨手,将牛栏的粗木粗暴的抓起、揉碎,然后没入风柱之中。
牛群在这天威之下,哀嚎、惨叫着四散逃逸。
跑得慢的小牛犊,跑着跑着,便四蹄离地,颠倒旋转着升上了天。
族人们携老挈幼,悲呼着,怒吼着,像无头苍蝇似的,慌乱地逃窜。
可是,铺天盖地的狂风暴雨中,无处可逃!
风柱的前进轨迹,没有规律可循。
没有安全的地方!
天地,在这一刻仿佛炼狱,处处狂风,处处暴雨,这样的天威下,人,和蝼蚁一样无助、脆弱。
叶青焦急地高呼着,让族人趴到部落外的空地上,但他的声音连抱着他狂奔的太康都听不见。
实际上,他的方法也不一定安全,但他依旧声嘶力竭地呼喊着。
这是他此刻唯一能做的。
除此之外,他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部落那五十多座简陋、矮小的茅屋,一一被大风拔起、揉碎、抛洒。
部落仿佛熊孩子手底下的蚂蚁窝,顷刻之间就被摧毁,族人也如蚂蚁,慌乱急促地四散奔走,寻找着不知道在哪里的安全之所。
那是什么?
叶青心神巨震!
一个不到四岁的小孩,就像一个布偶,在空中飞舞着。
他手脚疯狂地挣扎着,却抓不到任何一丝凭依,他哭号悲鸣,却不能让别人听见。
狂风嘶吼,充斥天地,掩盖了其它一切声音。
后面,一个女人哭天抢地地追逐着,可她……
追不上!
小孩,转眼没入风柱不见!
……
一转眼,狂风暴雨便带着它们丰富的收获狂飙而去,留下一地狼藉。
风停了。
雨歇了。
家园……没了!
原地仅留残垣断壁。
四散的族人陆续归来,他们紧张焦急地在废墟中搜寻着。
搜寻自家的坛坛罐罐,搜寻没有逃出部落的亲人……
结果:伤者81人,死者3人,失踪1人,损失财物无数。
族人麻木地默默舔舐着伤口。
台风,让族人因新田开垦成功而满怀的兴奋、满怀的希望,慢慢地低落、绝望。
叶青在族人心中点起的掌控自己命运的那一丝丝欲望的火苗,渐渐暗淡。
在莫测的天威下,人,何其的渺小、无助。
人,终究是敌不过天啊!
看着低迷的族人,叶青同样情绪低落。
他的计划才刚刚开始。
他不甘心!
人既渺小,又不渺小。
这取决于信念。
叶青的信念是想好好地、真正地、有意义地活这一世,为自己争一争。
不能让族人心气泻下去!
这,需要将族人心中的枷锁——长期的天威形成的枷锁,彻底打碎,消除族人对老天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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