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罪孽,来世好托生,重新做人,又如何说?这也算是在点化你,超度你。
多吉,一番话,不经意间,却是击中了悟虚心底最隐秘的软肋。
悟虚望着一脸倦怠,一脸慈悲地多吉,心有戚戚地说道,“想不到师兄,如此慧眼。悟虚今日方知,太上忘情,千难万难。直到今日,人世间,还有俗缘未了,还有心结未解。”
与多吉辞别之后,悟虚满怀心事,甚至有点恍惚的,飞到了应天府地界。在曼陀罗法界之中,悟虚静静地俯视着下方。郊外,农者像小蜜蜂一般忙碌。城内,行人如织,动作各异。好一派繁忙景象。空中,巡逻的修士,穿梭不已,犹如群星一般;而道道阳刚之气,更是从各要塞军营,如云升腾。真应了那一句“雄赳赳气昂昂”。再看那鸡鸣寺,气势却是大不如悟虚当日临走之时。如今,释海在庐山莲法峰,陈一鸣等人死的死,逃的逃,若是估计不错,寺中便只剩下灭嗔等人,在那里主持大局。
如此,悟虚又想到了通陈一鸣蹊跷身死,灭嗔等人诬陷追杀陆平山、赵秋鹤等人之事,心中五味杂陈。他犹如一片云,静静地漂浮在应天府上空,鸡鸣寺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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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天府,吴王府,此刻因为张士诚归顺东海妖族,这人世间便只剩下应天府,朱元璋的吴王府了。朱元璋的吴王府,规格未变,器物未添,但却日益庄严肃穆。莫说那一个个屏息的忙碌奴仆,便是那花园中的一草一木,虽然春意盎然,却也端庄得像个上流社会贵妇人。
胡惟庸,垂头丧气地从吴王府走了出来。
他因为前些日子,在中山学院鼓动儒生前往鸡鸣寺而崭露头角,更被人通知做好准备,某月某日,觐见吴王朱元璋。胡惟庸得此消息,欣喜若狂,一个人在室内大笑,就着难得的雪白宣纸,挥笔写下李白的著名诗句,“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却谁知,今日觐见,身披软甲的吴王朱元璋,坐在那金銮殿上,只是远远地瞄了他一眼,好半响方才淡淡地问道,“汝何德何能,竟然敢煽动儒生,围攻神教?”随后,更是连连挥手,示意其退下。胡惟庸连日来,准备的满腹经纶,之乎者也,生生咽在嗓子眼。走在王府的青石路上,一个老迈的太监,慢腾腾地跟着,胡惟庸眼前还晃动着刚才朱元璋头也不抬,挥手赶人的那一幕,眼看着沿途繁花似锦,心中不由一阵哀鸣,只觉如残花败柳一般。
他出了吴王府,正要仰头叹气,旁边却有一名宿儒,拦在了面前。这名宿儒,高冠长带,气宇不凡,但手中却持着一杆白布,白布上写着“占卜问卦”四个大字。”你这老头,看你打扮和气度,也是饱学之士,为何到老了,却为老不尊,干起这个勾当!?”胡惟庸气不打一起出。
谁知那宿儒老头,毫不生气,反倒呵呵笑道,“子不语怪力乱神,但如今怪力乱神当道横行,吾适逢其会,三月读易所得,用作平时占卜解卦,有何不可?若说浩然正气,你胡惟庸一时不容于吴王,垂头丧气而出,浩然正气又到哪里去了?”说得胡惟庸一愣一愣的。
最后,也不知道那宿儒老头说了些什么,胡惟庸居然熄了怒火,也不回中山学院,更是以弟子礼,随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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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虚在高空中,曼陀罗法界中,遥遥看着此番事情,不禁哑然失笑。忽然想到那中年儒生叫做胡惟庸,想起后世一些史书的记载,急忙注目而视,却不想,胡惟庸和那老儒生已经失去了感应,消失得无影无踪。
悟虚疑惑片刻,又将神识专注于鸡鸣寺,临空细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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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邃而昏暗的大殿,灭嗔,有模有样地端坐在莲花台,虽自称长老,却好似神圣教主。座前如手臂粗的香烛,不是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发声音;周围,里三层外三层,围坐着白衣僧众。他一人高居阔论,口若悬河,讲的不知道是什么经文,句句不离白莲,句句不离圣教。
烟熏火燎中,那般智,则带着数十名光头,等高虚浮于灭嗔左侧,目光炯炯,扫视着下方。那神情,,凶神恶煞,却又没有一点护法鬼神威仪,反倒有点像后世的纳粹冲锋队,随时准备用武力用暴力来捍卫领袖的权威,教主的神圣。
悟虚看得心生厌恶,把神识又投向军营中那些白莲教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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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白莲教战士,在军营中没有特殊的标记,也不是单独成建制。他们与普通军士混合在一起,除了那些修炼过白莲心法的,悟虚再难分辨。但就算是那些修炼过白莲心法的弟子,其言行举止,悟虚也看不出来与其他人有何区别。
军中的那些白莲教长老,自从释海主持教务以来,尽皆着白袍,白袍上以黑线绣着莲花。他们,虽然容易辨认,言行也有独特之处,但悟虚却感受不到多少佛门气息。也不知,这些白莲教长老,本身根器不足,还是行伍之中要随波逐流,和光同尘。总之是,不像佛门中人,倒像是政委书记。一句话,杀戮太重犹可恕,犯戒太多难认同。
传音玉符亮起,多吉已经北至元都,带着数十名喇嘛,要颇为悲壮地拯救元庭那些无辜善良之辈,了了喇嘛教百年积蓄的最后俗缘。
南方的悟虚接到讯息,也缓缓落地,悄然进入应天府,孤身一人,要异想天开地断了以上种种、如此这般的因果缘份。
正所谓
本想无碍上庐山,还有因果在人间。
前世今生诸法空,南辕北辙难忘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