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小女儿英华也已过十二岁,娇美可人。
只是两女都不施粉黛,不戴钗环,一身男装藏住了娇柔玲珑的躯体,若不是声音未变,世人都要以为祝家是两位公子,而非女子了。
今日正是英台的及笄之礼,可惜祝老爷委实太过谨慎,宝贝女儿的及笄宴,既不能请街坊四邻,也不邀钱塘贵胄家眷添福添彩,只是一家人坐在花厅里吃了个团圆饭。
李氏心疼英台及笄礼太过冷清,遂趁着祝老爷去如厕,驱散下人,向女儿们讲述了这个故事,希望能弥补一二。
“可不是,要不清泉镇‘狐妖害人’的传言是怎么传出来的。不就是你爹,第一年去那里的时候,有个归家的砍柴人见他鬼鬼祟祟蹲在石头边,就抓住了他衣角。你爹胆子小又好面子,唯恐被人认出来,起身就跑,一边跑一边还不忘学狐狸叫,最后让人把裤子都给扒了,倒把那个砍柴人吓得不清。”李氏边笑边说。
两女皆是无奈地摇摇头,这像是她们的傻爹能做出来的事。
“可是这相师也很奇怪,上宝石山采个药都能迷路,却记得清泉镇的北面有个荷塘,父亲后来没有追查他的下落吗?”英台从小在李氏的悉心教导之下,十分机敏,一下子就找到了这故事的症结之处。
李氏赞赏地看了看英台,沉吟道:“不错,后来我们是去找过那相士说的道观,可是这儿哪来的上清观,想必是那相师在捉弄人,你爹还真当回事了。”
英华笑着说:“怪不得我和阿姊从小就要着男装,要是一梳妆打扮,父亲就上火,没想到是这个原因,那相师可真是作了个大怪。”
李氏揽过双姝的肩膀,慈爱地说:“可怜你们两个,小小年纪都没碰过女孩子的钗环衣裙。就当是为了安你们父亲的心,尽尽孝道吧。”
“女儿妆我倒不在乎,听闻夏桀的的妃子妹喜,当年就是酷爱男装,却仍然艳绝古今。说到底,容貌易遮蔽,言行却难以遮掩。”英华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认真的神态也散着甜意。
“‘昔夏桀伐有施,有施人以妺喜女焉,妺喜有宠,于是乎与伊尹比而亡夏’。如此一古灵精怪的女子,可惜后人都把她说成祸国妖妃。若是父亲想到这,不知要该让我们着男装还是女装,是让我们作‘妹喜’还是‘妲己’了。”英台可惜道。
“世人将朝代的兴亡算在咱们女子头上,可真是无耻之尤。”
英华鄙夷地摇了摇小脑袋,拍拍沾着莲子糕碎屑的手,又想起什么,高兴地扑到英台身上,捧起英台脸说道:“阿姊,如今你也要过十四岁了,可以打扮了,你高不高兴欢不欢喜?”
英台知晓小妹有爱捧人脸的臭毛病,也掐起英华的小脸道:“阿姊高兴,过两年小妹也要及笄了,到时候阿姊定要送你吃不完的莲子糕,小妹可高兴?”
英华还是孩子心性,猛地点点头,欢喜地在英台脸上结结实实地香了一口。
母女三人是乐得直笑,祝员外解决个人问题归来,看到大家一副欢喜的模样,也跟着傻乐。
宴毕,英台留下来帮忙收拾,悄悄问李氏:“今年,父亲还会去那个镇吗?”
李氏也默契地低声回她:“当然去,无论你父亲在外行商多忙,每年中秋之夜,他定要穿着白衣去那里学狐狸叫。有一年冻出病来了,一边打哆嗦一边还说自己叫的不够像狐狸哩!”
英台心里像切开了一个果子,又甜又酸。
人们常说养儿防老,传宗接代,他的父亲却从未在意,只是一心一意地支撑着这个家,娇宠着女儿。
李氏见到英台感动的神情,从怀里掏出一对白贝母珍珠耳环道:“原是想在你安寝之前给你的,现下就给了吧。虽然不怎么华丽,却是你娘做姑娘时最爱的首饰。现在你也长大了,姨娘就把它交给你保管了。希望夫人在天之灵能够保佑你,平平安安。”
说完故意停顿了一下,眼带笑意地看着英台道:“觅得佳婿!”
怕英台会想念生母,哀伤难愈,祝老爷和祝府一干下人甚少提及原夫人,只有曾是英台生母丫鬟的李氏,还会在私下讲述旧主的往事,抚慰英台。
英台被“佳婿”二字惹得脸红通通的,抱着李氏撒起娇来:“姨娘放心,英台会好好的。虽然这及笄礼不同于旁人,但英台晓得,这是全天下最好的及笄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