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隐和绾绾在山中祈福这几日,霍木升都是随其左右的。
他对于秦绾的印象自然是极好,只是见她样貌和习性,还有平日霍隐对她的细心呵护,觉得定是个内心柔弱,兴许还依赖性很强的女子。
没想到这几日祈福,倒让他刮目相看。
日日清晨便起,一日里大部分时间都要跪坐蒲团之上,虽说无需做别的,只需抄抄经文,随着普济一同诵读,亦或是闭目默念,但如此长时间不动弹,其实也是十分折磨人。
霍隐是心性坚定,能忍常人不能忍,但绾绾也一声不吭,日日都是认真对待,抄写的经书连普济都要赞一声好。
这是霍木升没想到的。
人都各有私心,他自然也有不能对外人言道的心思,比如对于霍隐中意的是秦绾这事。
最初,霍木升心里是惋惜的,倒也不是看不上绾绾,只是考虑到霍家掌家人一生要面对的处境,绾绾那些个纯善天真的优点,到都成了不足,心性太过单纯之人,不能给霍隐任何助力。
豪门本就似乎龙潭虎穴,家主是时刻走在刀尖上,此刻还要分出心神来多照顾一个人。
他也偷偷想过,家主属意的若是连雅致那样的女子,隐忍坚韧,心有沟壑,必定能与他一同前行。
只是时日越久,霍木升渐渐也看明白了。
这世上还真就秦小姐一人,能有能耐入家主的眼,也就秦小姐一人,能叫家主卸下那一身冷硬的枷锁,真真正正的安心入眠。
分开几日,霍隐就难眠几日。
从前的噩梦倒是没再做”,只是开始梦一些叫人捉摸不透,好似无意又似乎意有所指的画面。
黑色漩涡无边无际,蔚蓝天空扭失衡…
每每醒来,屋舍空荡安静,他都有些失神。
所幸翻身下床,在地上铺了层被子,卷缩成从前熟悉的姿势,倒也习惯许多。
所以霍木升每日早晨,都能瞧见床下那床铺盖,铺盖上带着褶皱。
是睡过的。
而霍隐醒来的第一件事,也必定是打开木窗,先往外望一眼,目光正对着的,是秦绾住的地方。
她不与他亲近,他便又成了从前那股子冷冷清清的模样,叫霍木升都不大敢像前几日一般回话了。
今日却罕见的有些变化。
绾绾叫霍秀秀过来,给霍隐递了一封信。
跟着信封一起送过来的,还有两块山药糕,一块菠菜水晶糕,一块甜煮玉米,一盏八珍粥。
信封是手折,衔接处贴着圆形的蓝底飞燕图。
是绾绾上回逛街买的贴纸。
折得方方正正的信封,被霍隐小心翼翼的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想找一处既能拿出信纸,又不会损了信封的地方。
结果发现绾绾粘的四面牢固,到还真没下手的地方。
按照惯例,捏住信封上沿撕开便好,霍隐却凝眸沉思了好一会,好像拿这东西束手无策,叫捧着糕点等在一边的霍秀秀胆战心惊。
生怕霍隐一个不高兴,又冒出从前的口头禅,面色冷淡的说:“带下去吧。”
带到哪去?自然是带到地狱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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