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李忠心中一惊,额角流下一滴冷汗,连连道不敢。
“究竟是要把李月丫头嫁出去还是卖出去,你们自己心里清楚。”里正手指敲了敲手杖,沉吟了一会,转头对李月道,“李月,你年纪尚幼,分家之事对你而言太早,不是七爷不帮衬你,只是怕你姑娘家单独分出去难过日子,今晚这事七爷给你做主,李家往后不会再有人敢发卖你,你只管踏踏实实过日子,如何?”
“里正……”
“你闭嘴!”牛氏没来得及喊他偏心,里正就打断她的话,回头警告李忠,“管好你自己的婆娘,你要是管不住,我们李家不缺这么个媳妇儿!”
李忠憋得面色通红,垂头不敢反驳一句话。
牛氏瞧他这副窝囊样,气得直跺脚。
李月终于得了能说话的空,她不顾李忠和牛氏杀人的眼神,只朝里正嗑了个头:“我明白七爷好意,这份大恩李月没齿难忘,但七爷可曾想过,此事倘若作罢,李家收的五十两银子是否要归还给陈大富?”
“这还用说,当然要还我!”陈大富缩在人群中,捂着青青紫紫的脸疼得只吸凉气,“你不进陈家门还想拿银子,真当我冤大头啊!”
李月余光瞟了他一眼,继续道:“就如陈大富所说,钱要还,那大伯欠赌坊的债怎么办?七爷能保证我不被卖,还能保证我不‘嫁人’吗?过了今晚,大伯照样可以找另一个有财有权的人家把我‘嫁’过去,我若不愿七爷可能管?即便他们没卖我,明后天赌坊找上门来,李家最后还不是会拿我当抵押?”
“这……”里正答不上来。
“自古以来,父债子偿天经地义,可大伯的债凭什么让我抵!难道是他绝后了不成?”
李伯河被这话说得又气又臊,只觉得村民看他的眼神都要把他的脊梁骨戳穿了,李忠牛氏等人也觉得火辣辣的。
不知是不是原主的情感有所留存,而对她说的话产生了共鸣,李月感觉胸腔内很是压抑,泪水不受控地滑落。
她抹了下眼角,带着哭腔苦求道:“七爷,自我爹娘过世后,我十岁不到就被祖母支使下地种田,家中洗衣做饭喂猪养鸡,没日没夜地干活,可连顿饱饭也难吃上!这样的日子,还不如让我单独出去过,反正我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一条贱命又有何惧,我宁愿在外饿死冻死,也不愿无端端被人发卖,还请七爷成全!”
一句句血泪控诉,不知说动了多少年迈的村民,都在偷偷抹泪。
李月的小姑赵芳菲已经哭成了泪人,抱着李月心都要搅碎了,是她对不住大姐,没有照看好她的孩子。
“唉,作孽,真是作孽……”里正摇头,对李忠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挥起手杖不客气地给了他两下,“你看看你有什么用?家里闹得这样鸡飞狗跳,李月再怎么样也是你亲孙女,你为何要作践她至此?”
李忠站在那里一声不吭,心里却是百般不服气。
哪家姑娘不是早早就下地干活,李月又不金贵,不让她干活难不成还要拱着她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