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但使真心在

    小兽又接连跑了两日，云端饿地一言不发，这些天靠些灵药维持着，也不敢一下吃完，毕竟谁也不知七十二仙山还有几远。

    云端开始怀疑仙岛就是一个辛阖故意写在书里的谎言，并不存在。

    她一会儿躺一会儿趴地在小兽背上辗转反侧，难眠。在她似梦似醒时，隐约闻到寒风中飘来些香味。

    “嗯？小兽，往西稍偏一些，我猜我们快到了！”

    小兽十分高兴，卖力地飞去，在它眼里，沧茫海已更名为无涯苦海。

    云端将北山唤出，北山化为人形，两人一兽稳稳地落在冰山上，而眼前就有一户人家。

    那股香气来自他家，云端到此处辨出这香味应该是来自鱼和虾，那种鲜美不输碧海银鳌。

    她顾不得危险顾不往自己身无分文地朝那户人家跑去。

    “丫头，嘿…丫头，矜持些，别给人家吓着！”小兽根本拉不住云端，只能边跑边喊。

    “没事，里面没危险，只有一个没修为的老婆婆。我好饿，一旦停下就再也起不来了。”

    “你怎么知道这家的情况？你不是感知力被限制了吗？”小兽狐疑地问。

    “被限制又没有消失，远的不敢说，可这三百步我还是能感知到的。快点儿，怎么还没我跑的快。”云端头也不回地顺着香气直奔那户人家。

    云端站在院外，朗声高喊：“有人吗？路过此地，想换一些吃食。”

    屋子传来哗啦一声器皿摔碎的声音，然后是一串忽忙的脚步声与拐杖敲地的嗒嗒声。

    “我说你吓着人了吧，碗都摔了。”小兽鄙夷地看着云端。

    云端像是没听到，全神贯注地听脚步声由屋内到门外。

    咔哒一下，门闩被取下。一个银发老奶奶出现，她柱着一根她还高的拐杖。

    云端准备好的说辞咽了回去，因为她看到老奶奶的眼窝凹陷，眼皮皱缩在眼眶，她没有眼珠子。

    “是云儿回来了吗？”老人家颤颤巍巍地伸手想要摸云端。

    云端有些排斥，可还是乖乖地将手伸到老奶奶手中，解释她在沧茫海中与伙伴迷失至此来求些吃食。

    老人家大喜之后很是失落，云儿没回来，来的这个女娃娃叫云端，她不是云儿。

    老奶奶将云端等人迎进屋，又重新做了些鱼虾粥端给他们吃。

    在云端吃的过程中，老人家讲述她的孙女云儿的故事。一遍又一遍重复云儿离开时穿的衣服、梳的发髻，嘱咐云端若是遇到云儿，千万要告诉云儿，奶奶一直在家里等她回来，而且再也再也不与她吵架了，奶奶知道错了。

    云端被突然其来的悲情弄的1有些懵，不过北山和小兽越听越觉悲哀，他俩的头几乎埋进碗里…

    云儿在三年前离开奶奶家，她一心向往其它冰山，奶奶却总说外面纷争不断很是危险，不许她离开。

    有一天云儿又与奶奶就此事争吵，云儿哭着冲出屋，再也没回来。奶奶是她唯一的亲人，怕她回来找不到奶奶，一直不敢离开这里。

    奶奶原先因劳累，便患有眼疾，如今宝贝孙女一去不复返，她想起便哭得不能自已，直至一年前完全失明，她亲手剜下眼睛丢入海中许愿，愿有生之年能再见到云儿。

    云端听完后更加难受，这老奶奶沉沉地爱啊，胜过万千世界外物。这是她不曾有过的亲情，她曾求而不得，那个云儿却不屑一顾。

    云端吃到一半放下粥，她再饿也不好再继续吃，她张张嘴如鲠在喉，只好用手肘推推厌火兽，让它说两句安慰的话。

    小兽会意，无奈将头从碗里抬起，一只毛毛的爪子贴着老奶奶干枯的手，细语安慰：“奶奶啊，你好好在这儿养着身子，你的孙女儿长大了懂事了，自然会回来的。我们游历这七十二冰山，若遇见，一定带她回来见您。您就放心吧。”

    一旁的北山摇摇头，它说不出这些空话来安慰人，云端更说不出来。

    他们吃毕，略问问这几座仙山的情况，便离开了这里。临行前，老奶奶取下三大包各色吃食交给他们，一遍遍地说这是她云儿平日最爱吃的东西，又再三叮嘱云端等人替她留意云儿的下落。

    云端百口难辞，只好接下沉甸甸的三包吃食。

    他们走远后，小兽还是忍不住报怨天道不公，恶人恣意妄为于世，好人却不得好报。它但凡有这样的奶奶疼着挂念着，死也不愿离开她。

    云端在想些别的事儿，没有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