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疯魔成活

    北山飞离上空不久，雾气中隐约可见铁索剧烈摇摆。

    除去一些修为较高的几个人飞身上空，躲过一劫，他人皆坠入沧茫海。

    刹时间水面翻搅，激起一层巨浪，高过铁索，直击上空，欲将那些逃过的修士拍入水中。

    一浪高似一浪，那几人未撑过三层浪皆被重重拍入水中，这水似有千斤之重，任他们劈斩，这浪势头不减。

    上空只余云端与北山、小兽。“哼，看来真是冲我来的！也罢，我解云端奉陪到底。”

    云端拔出骨刺弯刀，唤出九幽骨火傍身。

    她眼中那抹火色中烧，憋了好久，终于找到一个痛快宣泄心中怒气的机会。

    自兽丘回来，自活尸将她刺穿，自姬魑命丧，她心中怒气郁结，今日但求一战，死生不顾。

    云端一翻身握着弯刀直冲向水浪。

    小兽惊慌失措地吼道：“丫头，回来，你疯了！回来！”

    将将小兽想要抓住她，可惜还是差那三尺。

    又差那三尺！

    其实它和云端都未走出兽丘活尸一事带来的影响。

    北山立马掉头向下俯冲而去，想要将云端接住，强行带她离开。

    当它快与云端齐平时，云端侧头看了它与小兽一眼，张嘴说了声：“回去…”然后挥手扔出一道九幽骨火作的屏障阻拦它们。

    待北山躲开火障再看到云端时，她已冲到水浪近前。

    云端扔掉碍手的冰貉子长袍，站在铁索上等下一层水浪。

    方才那道巨浪已被她一刀劈开，水浪将她浇得湿透，她的脸上全是水痕，可她一点也不觉寒冷。

    在她冲近水浪时，她发觉那水里隐约有一人形，没有五官，只有四肢与头，那人形比水浪颜色要淡一些。

    水浪不再汹涌，像是找到目标集中力量攻击。

    落近沧茫海的人得以喘息，开始扑腾着呼救，他们亲眼见云端将水浪破开，视她为女豪杰。

    然而云端眼中并无他们生死。

    另一层海浪很快席卷而来，云端再一次确定那人形水妖后径直冲向它。

    云端持刀佯装要杀向那人形水妖，果不其然水妖灵动地向左闪避，云端适时左手借这水凝结成冰刺，附以九幽骨火，施展洒星术，万千冰刺如雨下直击水妖。

    任它在水中再灵动，也无法躲过这铺天盖地为数众多的冰刺。

    数十根冰刺扎到它身体，水妖厉声尖叫，上面的幽蓝火焰令它痛苦不堪。

    奈何云端九幽骨被严重压制，尽管这是她所有力量凝结成一击，也未伤及水妖根本。

    水妖向水深处逃离，云端本想入水追去，忽然看见小兽与北山仍朝她赶来。

    云端像尊杀神，言语中听不出情感地冲它们说：“滚回去，我是死是活，不用你们管。”

    说毕，她头也不回像颗流星执刀坠入沧茫海，很快她素白身影被幽幽海水吞噬，难寻踪影。

    小兽与北山未见过她杀意这么浓重过，愣在原处不知所措，这完全不是它们认识的云端丫头。

    小兽自问它早见过云端狠辣无常的模样，可是后来魔都与兽丘发生的事让它以为这丫头只是太没安全感，不懂情感，只晓得将所有真情藏在心里。

    今日诀别的眼神，那个不回头的身影，让它明白它从未见过真正的云端。

    从前展现的那些，或乖巧或暴戾或顽皮或冷淡，都是她千面中的一面。

    北山更为震惊，思绪复杂。

    小兽知道不可能劝她回头，此战不是她死，便是那水中妖物死，不死不休，这和它主子韩西河是多么的像…

    它拍拍北山，示意它离开。

    小兽与北山继续顺着铁索另一端：悠乐山。途中它们顺带救起那些在海中呼喊的妇孺孩童。

    它们心有默契，决意在悠乐山等云端十日，若她不归来，便在悠乐山、沧茫海边，为她立一座衣冠冢。

    想想，云端离开的真干净，除了记忆，它们手中没有一样云端的东西。

    除了记忆，与云端有关联的只剩望星阁那间屋子，那柄天宇剑，那韩西河的血脉。

    这次吸引云端不顾生死冲入深海的，是心中积郁的悲痛，悲生恨，恨生杀，不再是化羽河下那个人影。

    此前的每一个行动皆因韩西河，而这一次她只想为自己而战。

    云端用魂灵在水下呐喊：“为什么我生来被针对，为什么都冲我而来，为什么这些不相干的种种以我为代价，我受够了！有什么尽管朝我来！”

    她想借此激出水妖，来与她一战，而不是懦夫一样逃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