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北海道新年

    马上就是农历新年了，自从楚珏父母过世之后，新年这个合家欢乐的节日，反而是她最想逃避的日子。所以每年过年期间，她都会拒绝呆在国内。之前都是会飞到新西兰跟莫老一起过年，但莫老说想要出去走走，便提议去一趟北海道。

    莫老年事已高，加上身体不太好，楚珏一开始并不赞成，只是莫老说，本来年纪大，对世界也没什么好奇心了。但最近不知怎么回事，做梦老是梦到一片一望无垠的雪景，想要去看看。

    莫老这么说了，楚珏只好妥协，便只能尽量将行程安排的舒适些。

    北海道的冬天，不同于北欧那般寒冷。即使是下着大雪的天气，也是温柔安静的。楚珏安排的是温泉酒店，酒店楼下是一条熙熙攘攘的商业街，为了迎合中国新年的气氛，店面也点缀着五颜六色的彩灯。让这一片纯白色的街道，显得更加生动。

    楚珏来的时候，莫老已经提前到了。已经一年未见，莫老看上去还是很精神，楚珏去找他时，他正看着窗外的雪景。那是一片小树林，被连日的大雪覆盖着，俨然如同童话中的冰雪世界。底下有一群嬉闹的人群，隔着玻璃，似乎也能听到他们爽朗的笑声。

    管家邢叔看到楚珏，点头跟她打了个招呼。莫老也听到了动静，笑着说：“楚楚来了呀！”楚珏轻声走过去，笑着说：“这么大老远的飞过来，身体还好吗？时差倒过来了吗？”

    “放心吧，爷爷身体硬朗着呢！倒是你啊，我看你好像又瘦了，最近工作很辛苦吧！”莫老用慈爱的眼神看着楚珏。

    “其实也还好，女孩子嘛，瘦一些会好看些。”楚珏撒娇的说道。莫老看着楚珏，心疼的说：“你这孩子啊，就是爱逞强。”

    楚珏笑着说：“莫老，您别担心。您之前说最近一直在梦到下雪的场景吗？”

    莫老看着窗外，脸上依旧挂着笑意。“是啊。梦见了我的妻子在茫茫的雪海里，一袭红衣跳舞。我就突然想到，人生中的看到的第一次大雪。那会还年轻，她陪我到南市打拼，那年冬天啊，南市也下了一场很大的雪。我们从南方来的，哪见过那么大的雪，她激动的像个孩子，在雪地里跳个不停。

    我那时候还笑话她，没见过世面，将来有钱了，要带她看遍世界的美景。可惜，后来有钱了，却还想着不停赚钱。当年说过的话，也什么都忘记了。现在，人没了，反而记起来了。想来也是讽刺。“

    楚珏摸了摸莫老的背，安慰他说：“那就现在把这些美好都记录下来，到了最终相见的那一天，再告诉她，以前的约定您还记得。”

    莫老继续看着窗外，“是啊，其实身边人还在，这本身就是很幸福的一件事情了。”

    楚珏淡淡的笑着，她笑着说：“莫老，我们都还在。”莫老慈爱的笑了笑，“你下去转转吧，这么美的地方不要浪费了。注意安全，我休息会。”

    楚珏答应一声，嘱咐邢叔好好照顾莫老，就出门了。

    当年父母车祸，警察找到她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懵了。警察的嘴巴在动，说着什么车祸，疲劳驾驶，情况不乐观。似乎每个字，她都能听懂，但连在一起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明明早上出门的时候，妈妈还问她晚上想吃什么，爸爸还念叨着周末要带她去看她最爱的电影。那是她最爱的家人，活生生的人，为什么会变成警察口中的遇难者。在去医院的路上，她的心里默念只有一句“只要活着，一定要活着”，等到她赶到医院的时候，父亲在送医院的路上已经不幸去世，母亲在抢救。

    她呆呆的守在手术室的门口，希望能够出现奇迹。可是母亲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流着泪的看着她。她死死的抓住妈妈的手，感受她的温度，“不要离开我！妈妈！不要丢下我~”，但是妈妈还是走了。她不知道那天是怎么挺过来的，只觉得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她死死的掐自己，“为什么要疼？我不疼，这是梦！这是梦！”

    可是手上不断传来的痛感告诉她，一切都是这么真实，因为真实，所以可怕。

    邢叔和莫老第二天在医院找到楚珏，帮她处理好父母的后事。楚珏逼自己坚强起来，那几天，她迅速的成长。因为她必须像个大人一样，处理父母的身后事，而那时，她不过17岁。直到父母火化的那天，她真真切切的明白，这个世界上，真的只剩她一个人了。

    她不知道那个时候为什么会那么信任莫老，可能是那句“你的爸爸妈妈只是先去了很远的地方，在那里，他们会继续守护着你，等待着未来某一天跟你的团聚。所以为了他们，你要继续坚强的活下去，以后见面聊起你的一生，让他们知道自己有个让他们骄傲的女儿。”

    她想起之前跟母亲聊起外婆时，她说过的话：“早晚会再相见的，到时候我会把我的生活认真的讲给她听，她知道她有个这么可爱的外孙女，肯定会很开心。”

    虽然道理都懂，但是一回到家，看到满是他们气息的房间，耳边似乎还回响着最后一顿晚餐时的吵吵闹闹，甚至阳台上的衣服还挂着，她仿佛还能听到妈妈的唠叨，“天都黑了，衣服也不知道收吗？楚江，你动一下行吗？天天吃完饭就躺着，看看你的肚子！比我当年十月怀胎还要大！”

    爸爸摸了摸肚子，跟楚珏做着鬼脸，边走边说“知道了，知道了！还不是你做的饭太好吃了！对吧，珏珏“楚珏不说话，只笑着点点头，眼泪突然像是刹不住车一般的流下。“我再也吃不到了…”

    莫老担心她一直一个人呆在那个载满回忆的房子，会很难走出来。便提议让楚珏跟她一起回新西兰，换个环境，他认真的告诉楚珏，他父母的事情不可能是个简简单单的意外。

    就这样，楚珏跟着莫老去了新西兰，了解到父亲可能不小心卷入了张氏集团的权利之争中，而5年后的今天，她也成了张氏集团的一员，张氏斗争的一份子，这也算是父亲遗愿的一种继承了吧。

    楚珏一个人在北海道的街道上走着，小樽的雪，倒有些像南方春天的细雨，也是那样温柔的飘落着，悄无声息的，丝毫未觉得寒冷，但肩头那抹薄薄的雪白，却提醒着她的存在。

    张莫呈刚刚在酒店时，看着背影像是楚珏，便想着下来看看，没想到还真的是。街道上的人不是很多，楚珏闲适的逛着。他顺手捏了一个雪球，往不远处的楚珏身上砸去！喊了声“楚珏！”

    雪球虽然砸在身上并没有很痛，但楚珏还是被吓到了。惊讶的回过头去，就看到张莫呈在街道的不远处，笑着看着她。楚珏有些惊喜，为什么会在这里看到他。

    她笑着向张莫呈走过去，“好巧，你也来这边度假？”莫呈先开口问道。

    “是啊，好巧。没想到张总也在这边。”

    “嗯，我父母在的时候，过年就喜欢到这边来。”

    “嗯，这里确实很美。”

    “你是第一次来吗？”莫呈笑着问她。楚珏点了点头。

    “那带你去个地方吧，那里更美。”

    楚珏笑着说，“好啊”

    楼上的莫老看着雪地里的两个孩子，对着身边的邢叔说：“看他们两个多般配。”邢叔跟他相视一笑，点了点头。“也不枉费您的一片苦心，特意跑到这里来。”莫老一脸慈爱的看着慢慢走远的两个人，推着轮椅，笑着跟邢叔说：“楚珏这个丫头，这么多年看着她，温婉又倔强，善良聪慧，长得又漂亮。如果真有缘分的话，那是我们莫呈的福气啊。”

    邢叔笑着说：“我看莫呈也不错呀，年少有为，一表人才的。”

    莫老点着头笑着说：‘都好，都好！’

    突然邢叔像是发现什么似的，从包里拿出望远镜，莫老奇怪的看着他。不一会，邢叔把望眼镜给莫老，“你看那个穿黑色羽绒服的，从莫呈刚开始从酒店出来，他从车上下来，似乎一直在跟着莫呈。”

    “你的意思是，莫呈后面，有尾巴？”莫老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邢叔摇了摇头，“我不确定，但是直觉是这样。”

    莫老眉头皱了起来，邢叔是专业保镖出身，他的直觉一向很准，没想到王怀因还玩这招。“有尾巴也不足为奇，王怀因是个谨慎人，我们还是小心为好。”邢叔点了点头。

    雪地里楚珏跟莫呈慢慢的走着，一起聊着小樽的美食美景，莫呈偶尔也会提到当年跟父母来这边时，发生的趣事。

    比如说张烨华把他直接扔在路边的雪地里，说是要量一下这边的雪到底有多厚。可是小时候的张莫呈个子比较小，直接扔到雪里就找不到了。把张烨华吓了一跳，费劲把他扒拉出来，还叮嘱他不要告诉妈妈。

    张莫呈已经眼泪汪汪的想要喊妈妈了，张烨华赶紧对他说其实他个子太矮了，才会被埋的。“你看这个雪明明才到爸爸膝盖，所以你要多吃饭长高高才行。”

    楚珏想到这个画面不自觉的笑了起来，她侧着头看着满脸笑意的张莫呈，“没想到大张总竟然这么调皮，那你后来告状了吗?”

    “没有，他说那是我们的小秘密，要每年都来扔一下，什么时候莫呈不被埋，就说明，莫呈变成小男子汉了。为了这个，那一年我的目标就是长高。第二年来的时候，刚到，我就急着要拉着爸爸去跳雪坑。

    老妈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我俩，我就招了。我妈脸色立马就不对了，对着我爸一瞪眼，“张烨华，有你这么坑儿子的吗？就那么一会，你就把他往雪坑里丢。别给他吓到了。”我爸爸见大事不好，就赶紧抓起我就跑，“放心啦！儿子这不好好的嘛，这一年表现多好，长高很多呢。”

    楚珏的脑海里仿佛已经有了画面般，她忍不住的笑出声来，“那最后呢，量了吗？”

    “还是量了，我爸妈一起看着我往雪坑里跳。那个雪差不多到我的肩膀，他们笑的不行，鼓着掌夸我是个大男子汉了。等我大了点，我才发现，他们可能在笑自己怎么养了这么个傻儿子。”莫呈笑着摇了摇头。

    楚珏不自觉的笑出声了“不是傻，是可爱！你爸妈是被你可爱到了。”她打量了一下180cm的张莫呈，拿手比了比自己和他的个头，“看来这么多年，张总有好好吃饭哦。个子超高！”

    楚珏的长相清纯干净，笑起来的时候，更是让人如沐春风。张莫呈低头看她时，正好撞见她的笑眼，虽是冬日，她眼里有光，似暖阳。似是觉察到莫呈的目光，她有些害羞的收回目光，低眉颔首。

    张莫呈笑着说：“那你也有好好吃饭，你个子也不矮呀！快看，到了”

    她朝着张莫呈手指的方向看去，被眼前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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