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奇认为这是一个选项,可那边的戴得隆已是雷霆大发,“你怎么就不懂呢!老爷子过寿是要你一点礼金?!福、禄、寿,子嗣奉、颐天年,你怎么就不能用点心呢!”
戴奇说下去了,长出一口气挂掉了电话。
许久之后,韩倩轻声开口,“我似乎有点明白你的水深火热了。”
话是这么说,可她的内心所牵却是戴奇最早的那句回答,那让她震惊。
这个坐在她身边的人,说起谎来、张口就来,甚至让人觉得他有一个“谎言库”,他可以在0.1秒的时间里择出一项,一切都是那般自如顺畅。
戴奇打开车窗,点起一支烟抽了几口,才勉强平静下来,“不好意思。”
“朋友失踪了,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想了又想,韩倩发现自己摆脱不掉这件事。
“什么借口并不重要,家里也不希望我回去,都怕个众目睽睽。”
“你一直就是这么和家里交流的?”
“不然呢?真真假假无所谓,日子往前走就无妨。”
“那你得说多少谎啊。”
戴奇苦笑出来,“是个人就说过谎,不仅如此,没有人记得自己说过多少次谎,甚至不记得上次说了什么谎。有人说,一个谎需要无数个谎来圆,其实完全是对自己的压迫,你只需在意那些会影响到自己的谎言就可以了。万事分大小、人情分薄厚,也就不会给自己太多压力了。”
说着说着,戴奇忽然掐住了嘴,才反应过来身边是谁。
一旁的韩倩已然目瞪口呆,一个总是说谎的人,居然还能如此粉饰谎言,简直成了生在骨子里的东西。
不知道哪句是谎话,也就不知道哪句是真话。
这个人在与家里博弈的过程中,会不会早已改变而不自知?这样的事,越是细思越是惶恐,当连每一句话都需要判断真假的时候,且不说累不累,那简直是一种折磨。
突然间,心情都变得极差。
“到了生花街,放我下去吧。”
“你不回酒馆了?”
“我去找个人。”
“真的?”
戴奇愣了一瞬,没有答话。
车来到生花街,戴奇下了车,转头看向韩倩,“其实是你先说我说谎的。”
韩倩觉得莫名其妙,“有什么分别吗?”
戴奇笑了笑,“一样一样。”
生花街,街心处,有着这座城市最大的公园。
早上健身的人,午后下棋的人,晚上遛遛狗、跳跳舞、消消食的人都会集中在这里。
也有很多无家可归的人游荡在这里。
只是有的人破掉了自己的一切防备,用流浪的面孔示人,身无所依、心无所定。而有的人在拘谨与挣扎中,认为自己还不至于被收容,从而选择一副懒到极致的世俗汉模样。
戴奇这次没有说谎。
画家真的失踪了很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