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出了那事儿,皇后这些天总是感觉心神不宁,找太医配了一副丸药来吃。
意兰捧着一杯清水放到紫檀木小几上,将青玉瓶上的塞子拔下来捏在手心,倒了一颗棕黑的药丸在手帕里。
皇后接过手帕,捏起药丸来叹气:“唉,本宫近日总有些心神不宁的,万一这事儿被皇上知晓了可怎么办?他素来最恨这种事……”
自家娘娘什么都好,就是胆子太小。
要不然也不会被淑妃那样的踩到头上去。
如今这样的小事儿,娘娘竟然也会怕成这样。
意兰心里连连叹气,面上却不显露,安慰道:“娘娘,您放宽心吧。国舅爷昨日派来的人说,闹事儿的人得了钱财就消停了。那位武大人不过一小官,对上咱们王府,无异于蚍蜉撼树,他能有什么好处啊!咱们给他些银子,他得了甜头也就知道进退了……”
南安王府是皇后的娘家,是本朝唯一的异姓王世家。建国之初势力极大,在皇帝刚刚继位时老南安王出力也不少。如今的南安王是皇后的弟弟,却与前任们大不相同。他整日里斗鸡走狗,眠花宿柳,可谓是京中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
皇后娘家如此不堪,她在淑妃面前抬不起头来也是自然。
想到自己那不成器的弟弟,皇后眼眶顿时就红了:“你说他怎么就不知道消停一会儿,不知道替本宫这个做姐姐的想想。父王在还有人能管着他,如今父王不在了,他更是什么香的臭的都不顾了……本宫如何能指望的了他呀!”
自己没有子嗣,淑妃又如此嚣张,皇上那里对淑妃放任自流……娘家撑不起来也就算了,还要给她惹祸,想到这样艰难的情状,皇后更是难过。
她夺过意兰手里的水,把药丸放入口中,一气喝了下去。
意兰替她轻轻拍打着背部:“娘娘,再怎么样您也不能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国舅爷年轻,贪玩了些,心里还是念着您的。他前几日给您送来的一斛南珠您也看了,宫里头都少见呢!这一次的事情谁也没想到会是这样,要怪就怪那武小姐,好好的官家千金不做,怎得去勾引了咱们国舅爷呢。”
南安王府已经许了个官位给那武小姐的父亲,想来他应该不会再纠缠着王府不放了。
皇后右眼皮跳个不停,她有些烦躁的抚着眉头:“罢了罢了,他总归是本宫一母同胞的弟弟,本宫不指望他还能指望谁呢。只盼着他能够挣点儿气,别丢本宫和父王的脸……”
午间的阳光投过透雕宝相花的窗棂照进昭阳殿,碎金一般洒了人一头一脸,皇后扭头看向室外,问道:“午时了么?”
在槅扇外站着的宫女慧兰悄悄看了看身旁站着的平仲。
平仲又抬头看了看正红色帷幔后面。
皇后没听到回答,不耐烦的抬高了音量,问道:“慧兰,你怎么回事儿?”
平仲对着她点了点头,慧兰这才颤声道:“回娘娘,还有三刻钟。”
皇后没有注意慧兰的异常,叹了口气,站起来道:“皇上快一个月没来了。意兰,叫小厨房准备些糕点,本宫等会儿就送去雍和宫。”
这时从帷幔后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好似压着一线怒火,“不劳烦皇后了,朕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