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的木门被哐的一下推开,却是姚念谙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
方景颐勉强一笑,起身相迎:“姚姐姐,这么早你怎么就来了,睡那么晚不补补觉么?”
早膳还没用,姚念谙怎么穿戴的整整齐齐就登门了?
姚念谙上前握住她的手,焦虑道:“好妹妹,这样大的事情怎么还能高卧安眠?叫我睡我是睡不着了,一条鲜活的人命就这样没了,昨日晚间咱们还有说有笑的,这可真是,真叫人心里不是滋味儿。”
方景颐大吃一惊,手中的白菊掉落到了石青色的软地毯上。
“姚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一条鲜活的人命?”
她微微颤抖着,心里却隐约浮现出金常在的面孔。
昨晚皇上还说会继续审查此事,没有直接要了金常在的命,怎么会有人连夜下手!
冒绿既有眼力见的搬了两个粉彩花鸟图绣墩放在二人身前,与姚念谙身边的宫女云芸对视一眼,轻手轻脚走出去将门带上。
姚念谙苦笑:“你道是谁呢……是姬婕妤!”
姬婕妤!
竟然是姬婕妤!
方景颐微张着嘴巴,内心久久不能平静,这比听到金常在之死更让她震惊。
姬婕妤身怀六甲,出身高贵,竟然母子具亡。
她近来总出虚汗,被姚念谙握着的手湿乎乎的,白着一张脸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听说安康大长公主昨晚就入宫了,所有的太医和医女也都守在长乐宫的东配殿,姬婕妤怎么会出事儿?”
最叫人害怕的不是未知的恐惧,而是同类之殇,总怕哪一日,自己也会步了后尘。
姬婕妤的出身是这些人里最高的,是皇上实打实的表妹,又怀有身孕,是后宫公认的未来高位,却这么容易就死去了……
“姚姐姐,这消息是打哪儿来的,我怎么还不知道?”
姚念谙慢慢坐下,道:“傻妹妹,我一个同乡告诉我的,这消息宫里大多数人还不知道,想来午间才能传遍六宫。”
她不欲多说自己的消息渠道,方景颐也没有多问。
心跳快的如同在脱缰的野马上狂奔,轻轻拍打了胸口几下,方景颐盯着门口的一对掐丝珐琅宫灯幽幽道:“我虽与姬婕妤不甚相熟,连话也未曾有一手之数,但听到这样的消息,还是心惊胆战,说不清是恐惧还是怜悯。”
“十六年养在闺中,每日不过家长里短。姚姐姐,不怕你笑话,自从入了宫,我才亲眼目睹这样多的生离死别,才知晓名利场中生杀掠夺竟是一字一血。”
她的目光好像定在宫灯上,实际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姬婕妤母子都去了,金常在怎么办呢?
姚念谙长在边疆,生死离别之事听多了,也见多了,但这样真切的发生在自己人周围,还是第一次,她叹气道:“谁不是呢,宫里花团锦簇,人们穿得漂亮,说话也漂亮,可就是太漂亮了,容易看花了眼,让人不知不觉就走进了死路。姬婕妤这一去,她自己不用遭罪了,可是宫里有多少人的命运要因为她而改变。”
她沉吟道:“金常在的后果,咱们都心知肚明了。景颐,你可不要再冒险了,昨夜为她求情就已经是逾越之举,万万不要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免得误了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