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说的那样固定监督就是变行商为坐贾,他至少要对此地负责而不是出了事就置身事外。两月前鄙县出了点纷争,县监知道后立即来询问过下官,下官提的不收割完田里粮食工场不许开工的建议,也是在县监的大力支持下才强行执行。他平时不是很爱管事,只喜欢喝茶和跟人下棋,只是隔一阵才派人来了解下官的处理事务经过,过得很是轻松惬意让人羡慕。”
杨涟听了卢县令的话微微点头,心道这县监本来在平时不该干涉县令做事,只是生特殊事务了才出来处理,假如平时县监也对县令指手画脚,可能县令就该不满了。不过杨涟也从卢县令的话中听出县监平时很清闲,按道理县监在没事时应该多跟当地百姓对一下话拉一下家常,了解民间的情况方便特殊事务生后能得到及时处理,同时也可以给自己在百姓中添加点亲民形象。
杨涟想着想着就觉得应该给东湖县的县监提个醒,而且不止是东湖县想必其它县也有这些情况,作为以监督县令公正做事面目出现的县监,得到百姓了解和理解是非常重要的,要让百姓知道县监始终会跟百姓站在一起,不然的话就会两头不讨好。后来转念一想,七品县令都不允许轻易下乡骚扰百姓,六品县监也不方便三天两头找百姓问话,加上要这些书生脱下长袍在田间地头跟种田的农夫打成一片也不现实,还是要在当地选一些代表百姓的人物出来才对。
杨涟想了一会儿对卢县令说:“经过对你开始的话的分析,我认为应该在辅政机构里增加一些当地人,一是当地人跟当地人沟通要方便一些,也容易探听到百姓的真话,二来也可以对县里的事务多点帮助,卢县令你以为如何?”
卢县令眨了眨眼睛说:“下官平时处理事务起来也觉得缺少点什么,总是认为百姓的话不好理解,他们的情绪也不好控制,明明是占理的事说不清楚只知道嚷,女的呢也只会掩面哭泣,想来是没有人能真正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或者说他们有话但说不出来。假如真能选出一些人代表百姓那肯定好,不过就怕一些不怀好意之人会从中渔利,而且是这些不怀好意之人得了好处却要县里来挨骂。”
杨涟诧异地问:“卢县令何出此言?”
卢县令说:“这还是上一任的真人真事,说曾经有个衙役专做包揽词讼这一行,说他专作不法之事吧好像又不是,只能说是他巧妙地欺上瞒下从中获利。这个衙役在县令审案时会事先根据具体情况和县令的风格作出判断,假如他现有人会胜诉而这人本人又不知道,他就悄悄到这个人那里去索要好处并说是县令要好处可以包打赢官司。本来时间一长就会败露,但这人机关做得好让人觉察不了,他甚至可以带人去看自己跟县令的交涉过程。”
杨涟奇怪道:“既然是欺上瞒下怎么又会让人看他跟县令的交涉过程?难道这县令真有问题?”
卢县令说:“不是这样的,这个衙役做的事下官的前任根本不知道,比如说衙役把事主叫到堂外,悄悄问事主想胜诉愿意出多少银子。事主说一个数后衙役就进去问县令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点心,县令摇头他就出来对事主说县令嫌少要加价,等事主加了一些衙役又进去问县令需不需要换杯茶,等县令同意后衙役就出来对事主说县令同意他这个数要他交钱过两天升堂官司必然赢,事主亲眼从堂外看见里面的县令摇头点头哪有不信的?你们说衙役狡猾不狡猾?”
杨涟说:“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这个衙役因为知道县令什么时候吃点心什么时候想换杯茶,利用信息优势欺骗事主给钱,其实事主不出钱官司也能胜,看来上一任县令是个认理不认钱的好官,只是被手下蒙蔽欺骗了。”
卢县令说:“是啊,这就是为什么人们常说‘官清如水,吏滑如油’,官员需要接受经济审察制度但小吏不需要,他们捞起银子来那是一点顾忌都没有。前任县令本是清官结果被百姓暗中骂成贪官伪君子,久而久之被上司知道后给了个差评,三年任满吏部考核时又有人说小话只得黯然回乡,好在朝廷缺人去年又复出被朝廷召去外地做事,据说因为有能力还升了品级,也算是好人有好报。”
杨涟点头说:“人善人欺天不欺这话是有道理的,能不能找到不狡猾的人谁也不敢保证,不过我想加强监管措施和惩罚力度应该也没有问题,我只想问你一句话,假如真找到人每个人就要你县里出一份银钱,县里银钱方面是否充足?”
卢县令说:“自从朝廷留了一半税收后,留下来这一半的一半留在县里,除了正常的支出外每年还有节余,给几个人开支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
杨涟说:“好!明天你就跟我们一起去四处走走,怕人说你骚扰百姓就换上便服,就算今后有人对你说三道四本官替你挡下来就是。”
卢县令一听大喜道:“大人有命下官当然遵从,只是不知道大人究竟是谁?”
杨涟微微一笑说:“本官乃都察院左都御史杨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