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大地の鬼哭（九）

叫做蒂瓜.盖托，27岁，一听名字就是移民米国没超过两代的非裔乡巴佬。另一个叫杰斯.佐恩，33岁，是安保部监控科长，本来以他的身份是不用在第一线出现的，但佐恩为人和善且对待工作十分认真，他每一天都会亲自来监控室呆上那么一会，和一线人员喝喝咖啡打打屁——顺便考查他们的工作态度，这种做事儿爱拐弯抹角的风格让大伙儿私下里猜测佐恩这货可能带着点亚裔的血统。

    “最近怎样？伙计。”佐恩舒服地靠在椅子上，眼睛眯起来盯着监控屏幕问道。

    “长官，我还好，长官。”盖托恭敬答道，语句首尾都冠以长官一词儿。盖托基本上没念过书，但却很懂得生存智慧，无论上级一时兴起怎么亲切称呼你，你永远都得明白自己的身份和位子，得意忘形是最要不得的，盖托的父亲告诉他，米国人凡是有一些钱权的，往往都很讨厌底下的人做事儿越界，所以在出人头地前永远要明白自己的身份，是的，一名该死低贱的黑人身份，在温饱线上挣扎且朝不保夕——随时会收到来自3K党的死亡威胁，尽管盖托实际上出色到脑力体力超过很多同龄人。

    “你的父亲还好吧？我记得上次翻看员工动态档案时，你汇报说父亲在工作时受了点伤，嗯...他现在怎么样了？”佐恩问道。

    “长官...真没想到您还记得这种小事儿...长官。”盖托说的是真话，佐恩和普通的警卫人员不同，他出身优良，据说祖上是米国南方的贵族，佐恩同时有着中尉军衔，大伙儿在背地里猜测他有着军方背景，这么一个大人物竟然会记得自己一个小警卫员每月去填写的动态档案？

    在佐恩递给了盖托一个亲兄弟般的眼神后盖托当即被感动了，黑人的感情都是非常丰富的，他流着泪娓娓道来，语气节奏中竟然有点即兴rap的味儿。

    “我父亲在杜邦公司配装部被货箱砸中后...”

    “等等，这家伙在干什么？”佐恩打断盖托的话，指着一块监控屏幕问道。

    “长官，这个大陆人从住进宿舍那天后每天晚上这个时间都会这样，一个人扶住西边的墙壁哭泣，长官。”盖托丝毫没有陈述被打断的怨气。

    “每天都这样吗？”佐恩问道。

    “长官，是的，长官。”

    “......恐怕我今天不能听你诉说了，伙计。”佐恩站起身来，从兜里掏出钱包，数出50米元递给盖托道：“给你父亲买些贵点的食物，告诉他那些该死的资本家会遭报应的，要坚强活下去，神会保佑我们。”

    “长官，谢谢您...上帝会保佑您的...长官。”盖托差点给佐恩跪下了，50米元在当时可是不小的数字了，要知道大名鼎鼎的82空降师那帮深入敌后玩命的哥们一月才挣100米元，50米元足够盖托给受伤在家的父亲买很多东西和药品了。

    实际上，佐恩给盖托的远不止这50米元，佐恩给予更多的东西，是尊严和希望，这是再多的钱也换不来的。50米元也许并不能挽救盖托的父亲，却能换来盖托对佐恩发自内心的尊重和敬仰。

    ......

    两刻钟以后，洛斯阿拉莫斯实验室生活区北部区域，管理层高级公寓外。

    这里是洛斯阿拉莫斯实验室里部分高层成员的公寓，其中包括实验室主任与两个副手，以及理论物理部、化学分子部等部门的领导，这些人全都深得米国政府上层信任，但即使如此，为了确保他们的“安全”，这里配备着24小时轮岗的高级别警卫。

    佐恩神色略带严肃的快步走来，这里仍属于安保部负责，佐恩和值班人员也挺熟络。

    “长官，您这是？”值班警卫礼貌问道。

    “我找奥本海默主任。”佐恩不卑不亢道。

    “嗯...长官，要知道现在是晚上，而且是休息时间，以我的经验，奥本海默主任这会应该已经睡了...”

    佐恩打断道：“所以得请你去叫醒他，就说我有重要情况向他汇报。”

    按理说佐恩的要求不仅不合理，而且还挺过分的，但值班的警卫倒也奇怪，只低头犹豫了一会便让佐恩稍等，他去试着叫醒奥本海默主任。

    很快，警卫便回来了，他得到了奥本海默的允许，并放佐恩进入到公寓区里。

    佐恩很快来到奥本海默的公寓前，轻轻地三声敲门后，房门便被打开了。

    大名鼎鼎的奥本海默在1944年这会时任曼哈顿计划洛斯阿拉莫斯实验室的主任，他40岁，正值学术生涯的巅峰时期。

    奥本海默有着一头棕色的头发，即使在晚上，发型也打理的整整齐齐。奥本海默很帅，瘦削的脸型上是十分立体的五官，与五官一样好看的还有他那双眼睛，深蓝色的眼睛里带着点暗绿，宛如深海般深邃，只看一眼就会深醉其中。

    但如果你沉醉其中并仔细品味，就会发现奥本海默这样一个有品位的高级知识分子的眼神中除了智慧外，还有着一股不为人知的忧郁与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