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莽(八)

……何况，这小鬼又只是拿出一只，并非一对，此举也算说得过去。便拱手说道“姚夫人有所不知，这玉并非寻常白玉，这玉虽是玉，却是坚实无比，姚夫人不须为玉碎这种事而担忧……”

    姚夫人一听这话，更是稀奇这玉镯子，端起手看着这镯子，说道“竟有这种玉石，本夫人还是头次听说。”

    妫瑶泠将另一只镯子戴在手上，原本她也觉得这玉石这种东西虽是好看，但的确太过娇弱，那时还在想，这帝后亦是习武之人，怎么会送妫瑶泠这种东西？便一直放在灵坤囊中，未曾拿出。今日听狐一兮这说，才知，原来这玉镯也是个稀罕的……

    “姚夫人……”妫瑶泠面色犹豫。

    “嗯？”姚夫人看着妫瑶泠欲言又止，心中一沉。

    狐一兮见妫瑶泠难言，便开口说道“姚夫人，我与我家娘子还有要事，今日便不多留了。”

    “这便要走？”姚夫人微皱眉头。这刚来便要走，上次这妫瑶泠一走就是两年，这次再走便又是不知何时。

    “嗯。”妫瑶泠轻轻点着头。告别这种事，妫瑶泠本就不擅长。原本她是想过再在这人界待些时日，可若是如此……怕是更是难舍……不如早些虽狐一兮去往妖界。还有一件事，一直是妫瑶泠心中一刺……还需早些回扶魂司才能问清事尾原由。

    “……”姚夫人低垂眼帘，想来心中自然是不好受了些。从第一次见这妫瑶泠便觉得这人与自己颇为有缘，再加上姚夫人身边本就没个能说话的人，虽说这妫瑶泠亦是不善于说话，倒也能让自己解闷。心中自然早就将这个没良心的妫瑶泠当做好友。轻叹一口气，说道“也罢，只是这次……何时能归？”

    “……”妫瑶泠不语。

    “姚夫人，这次我与我家娘子是要回府中商议成婚之事，不日狐某将送贴入府，到时，还望姚夫人赏脸能来府中一聚。”狐一兮倒是一语解了妫瑶泠难处……

    姚夫人一听这话，原本还有些悲色的眸子，骤然又亮起光来“你二人当真是要成婚了？”

    “……”妫瑶泠脸上一阵绯红，这狐狸说这话作甚？虽是答应了，可这成婚可是小事？狐帝帝后还未张口，怎的这狐狸就当这事已成？再者，他狐一兮的府邸，那可是妖界，贸然让姚夫人前去，怎可？就不说那妖界的妖儿如何想又会如何对待这姚夫人，单说那妖界百里妖气，这姚夫人一介凡人哪能受得住？

    妫瑶泠看着狐一兮面上做着疑惑之色……

    狐一兮嘴角微弯，走到妫瑶泠身边，轻轻握住妫瑶泠的手，说道“我与我家娘子是百世的缘分，原本早该成婚，若非……若非事出有因，也不会拖得如此久。”

    姚夫人白了一眼狐一兮又说道“那岂不是以后来我府上的时日更是少了？”

    狐一兮笑着说道“只要姚夫人愿意，可随时到我府上做客，若想常住亦可。姚夫人是我娘子知交，狐某又怎敢怠慢。倘若我娘子想要来姚府……那狐某只得一同打扰姚夫人了。”

    “狐公子这话说得好听，本夫人亦是便记下了。”姚夫人笑颜如烟，纤手一挥，说道“罢了罢了，既然是因喜事才如此匆忙，本夫人便也不多留二位了。”姚夫人看了一眼妫瑶泠，又对狐一兮说道“只是狐公子日后可要对这人，好些……本夫人才得安心。”

    “狐某定当竭尽所能……余生我家娘子的喜乐便是我狐某的第一要事。”说罢狐一兮又深情的望着妫瑶泠说道“哪怕倾尽全力，也只为博红颜一笑。”说罢狐一兮轻轻揽上妫瑶泠的纤腰。

    “……”妫瑶泠面如桃色，这耳根子哪听得了这种话……这狐狸，不仅是心思细的很，更是巧舌如簧……整日里油嘴滑舌的，也不知打哪儿学来的这些话，听得妫瑶泠总这般心跳如洪……

    妫瑶泠又从腰间拿出一张纸来，放在姚夫人手中。

    “这是何物？”姚夫人刚要打开这纸便被妫瑶泠制止，亦是明白妫瑶泠之意，便将这纸放在腰间……

    拜别姚夫人后妫瑶泠与狐一兮便向着城外走去。

    姚夫人目送这二人离开，见着这二人并肩背影，微微一笑。心中却是一酸。曾几何时自己又何尝不是像狐一兮这般心境，又曾几何时何尝不是与妫瑶泠一般与夫并肩前行。只是那些事此时想来，似近，却又是遥不可及。

    姚夫人总爱那一袭红色，如血如暮，一如她那颗跳动的心，似火不曾冷却的红色……

    回到房中，姚夫人独自坐在妆台前，小心地打开妫瑶泠给自己的那张纸……

    原来是张院府图，这图看着有些熟悉……

    姚夫人眼中一惊，又突然笑了起来……

    这个妫瑶泠如何说她好呢，果然亦是心思细腻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