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记得,李姝媺偷藏着韩慎的一条发带,半夜里拿出来看着那条发带傻笑。
那时候她只有十二岁,与十四岁的李姝媺相比,显得糊里糊涂,不明白一条发带而已,为什么能叫她笑得那么开心。
两年后,韩慎随父去了西北大营,还差三个月满十六岁的寿宁公主李姝媺被自己的母后送去了安南。
她还沉浸于往事当中,姚氏轻轻推了推她,也跟着说:“可不正是这样!”
沈露华朝着何氏笑了笑,“伯母快别夸我了,您这么一夸,我本来有坏心,也不敢使出来了。”
姚氏和何氏便都笑了,何氏道:“你这是仗着太后娘娘在这儿,越说越来劲儿吧!”
何氏话音一落,便听见外面礼官高唱着礼成,祭祀礼总算是结束。
太后也不可能为着个低贱仆婢出身的马氏真的生气,笑说:“好了,别在这儿聚着了,进殿里去坐下吧。
大家应着是,小心谨慎的跟着太后进了宴客大殿里。
殿中,皇上高座殿堂正上首,男臣女客分座东西两侧,偌大的殿堂,两边相隔甚远。
太后座在西侧边上第一个位置,宝音郡主挨着太后,沈露华则坐在了宝音郡主旁边,那马侧妃则挨着沈露华落了座。
这样的座位排序,令她心头微感诧异,往常不论什么场合,只要她在,太后身边的位置,都是她的。她倒不是想坐,也并非心里在意,而是觉得今日太后带着宝音郡主,似乎别有目的。
对面第一个位置坐的是荣王李缙,紧接着是瑞王李谨,尔后是徐阁老等一众朝廷肱骨。
上一世,她是以皇后的身份,坐在皇上身旁,而今遥望那个位置空荡荡,便生了些感慨!那哪是什么好位置啊!上一世真是糊涂愚蠢而不自知。
皇上身边那几个太监除了段云和郭咏福,一个也不认识,没有半点印象。
她不停地朝皇上那边望过去,没找出那个动手杀人的太监,反而还引起了段云的注意,段云并未去下排落坐,而是坐在皇上身后贴身伺候着,见她看过来,冲她露出一惯的笑脸,这笑如今再看,阴森带着点邪气。
她暗骂一句死阉人,别过头,不再朝那边看,转头又看到对面下首坐着的宋铭正望着她,那眼神似在责备她,不要瞎瞟。
外面风雪呼啸,丝毫不影响里面宴会开席,热气腾腾的膳食一一摆上来,众人一齐举杯先向皇上敬酒,一通山呼万岁后,饮尽杯中酒,再一齐落座。
皇上今日精神看起来还不错,举杯向徐阁老:“都说朕是明君,实则是朕有一面明镜,每当朕昏聩糊涂时,照镜自省,克已慎独,方能有这明君的美称。朕这第一杯酒,就要敬这位明镜,徐阁老,请!”
徐阁老立即站起来,表情略微惶恐地道:“皇上过誉了,臣德薄才疏,得皇上器重,矜矜业业,不敢懈怠,万不敢当这明镜之称!”
皇上笑道:“贤臣方能出明君啊,阁老当之无愧!若非有阁老,又岂能有如今河清海晏,天下太平?阁老功不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