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他身边,怎么差那么多啊?”
“我……我哪里差了?!”
“哪哪儿都差!”
“你才差呢!学业没一项进前十的,校场比武比了这么些年,每次都在十名开外,还好意思说我!”
“别光说我呀,说说你自己,也让阿沅了解了解你……怎么,还不好意思,那好,我来说!”
绍卿看着阿沅,一脸幸灾乐祸道:“这家伙除了棋艺、武功还成外,其他的跟我半斤八两,没什么可吹的。”
“棋艺和武功还成……那还是比你强啊!”阿沅补刀道。
绍卿顿时气结,指着已经乐做一团的阿沅和孝翊,半天才憋出一句:“行……你们行……”
阿沅一直好奇闵孝煜去大庾岭干什么,遂趁机问道:“三公子去大庾岭干什么呀,要去那么久?”
“有个神秘的师傅住在大庾岭,每逢年中和年末休假他都会去那里。”
“神秘的师傅?你们都没见过?”
见闵孝翊也摇头,阿沅好奇道:“你不是每日都跟在三公子身边吗?怎会也没见过?”
“三哥遇见这位师傅时我正在出水痘,天天躺在府里呢。怎么可能见到!”
“那之后也没见过?”
“那位师傅从来不出大庾岭,每次都是三哥独自前去。”
“这么神秘呀!要是能见到就好了!”阿沅嘀咕着。
“除非三哥带你去。否则不可能见到的。可三哥是不会带人去的。”
“这不跟你很像!”绍卿盯着阿沅道。
阿沅被他盯的发毛,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所指为何,想到时才发现还真是。这位师傅怕是跟阿贵一样,都不喜抛头露面,才不愿外人多知吧。
自这日之后,阿沅常在绍卿的别院见到孝翊,三人一起时切磋武艺居多,绍卿的别院有个小型的练武场,每次他们都互打的酣畅淋漓。练武之外,也会喝喝茶、吃吃点心什么的,日子过得很是轻松惬意。
天气转冷时曼兮生了场大病,连带着阿沅也病了一阵子,直到十一月才渐渐好起来。身体虽有恙,好在没影响到学中测评,阿沅的书画又皆拿了头位。这次没人再质疑,可除了婉儿,依然没几个人愿意跟她说话跟她玩。绍卿学中测评的结果很不好,荣昌伯勒令他除了去书院就在府里勤加研习,阿沅也就很少再去荣昌伯爵府了。没人跟她玩,阿沅就自己玩,时不时还是会跳上书院的房檐,跑到男院那边去,只是不在下地了,免得被发现又惹是非。有几次被孝翊发现,两人还互开玩笑呢。
日子一晃到了年尾。这还是阿沅和祖母第一次在永平府过年。
每年腊月二十六是祈神节,人们都会去京郊的归云寺祭拜神灵,以求来年家宅平安,子嗣康健。归云寺原本只有永平府的平头百姓才去参拜,因很多前去参拜过的人都说那里的神仙特别灵,近些年不少王公贵族也前去参拜,久而久之,这日出城的大道就变得异常拥堵。后来平头百姓们大都提前几日去参拜,把这日专门留给了王公贵族们,即便如此,这一日出城的大道还是拥堵的时候多。
腊月二十六这日,阿沅一大早就起来,急不可耐地催这个催那个,幺娘被她催的都忘了拿夫人的披风,马车驶出去二十来丈才想起来,又匆忙返回去拿。因都是女眷和孩子出行,前往京郊的大道上都是马车、随从,有的还有卫队。阿沅一路上兴致高昂,本来在马车里,非要跟成喜坐在一起。母亲数落她,祖母说她老子不在,就由她玩会儿,都在家憋了好些天了。母亲才没再管她。
归云寺位于京郊的清平岭和岷山之间,主殿虽在清平岭中段,上去的起点却在岷山,走上一段才会进入清平岭路段。许是多年来进寺参拜的人多了,通往归云寺的这条石块砌就的小路早已被踏平,看上去似是专门经由匠人打磨过一样。因只有这一条小路通往归云寺,遂路上行人一个接一个,远望去像一条流动的彩带,掩映在枯木绵密的丛林间。
从下面仰望,归云寺四周雾气袅袅,林木葱郁,与下面的凋敝景致截然二致。也不知是山气重还是雾气重,除了感到清冷外,阿沅觉得脸上手上都似浮了层水汽,湿哒哒的。
到了寺门口,祖母显然累了,坐在一旁的石墩上靠在阿贵怀里歇息。母亲、秋姨娘、曼舒也各自坐在一旁休息,唯独阿沅和曼泽还精力充沛,在寺门口四处转悠,这里看看,那里瞧瞧。待休息了大概一炷香,祖母说进去吧,随即大伙跟着起身,阿沅和曼泽才又跟在长辈身后,一起进到寺里面。
在寺外时就知道人多,可一进来还是被惊到了。鼻端尽是香火气,耳畔尽是嘈杂声,更有如曼泽般大小的小儿来回在人群中窜来窜去。幸亏今日没带曼兮来,曼兮要是也这样在人群中穿梭,不走失他们也得找半日,那时还谈何参拜。
踱到正殿时,几位姿容甚是华贵的妇人和女子正好出殿门,母亲和秋姨娘随即躬身俯礼问安,曼舒也跟着俯礼,祖母和阿贵一看心下已了,定是碰见王公侯府的女眷了,遂也跟着躬身俯礼。王妃说了声“起来吧”,目光随即朝阿沅看去,问道:“你就是何曼均吧?”
阿沅闻言,又躬身俯礼道:“是。民女参见王妃,王妃吉安。”
“经常听我们家孝云说起你,今日一见,果然是个伶俐的女子。起来吧。”
“小女初到永平府,许多规矩尚未礼全,如有冲撞到孝云小姐之处,还望王妃见谅。”
“夫人言重了。小孩子家拌拌嘴没什么的,也是个乐趣。”
“谢王妃体谅。”
“不过呢,女孩子终归还是文雅些好。……听闻何小姐的书画颇有何侍读的风彩,这点可把我们家孝云羡慕坏了,一直念叨着要向何小姐取经呢。”
“王妃过誉了。小女只是略懂书画罢了,哪有什么经值得孝云小姐取的。听闻孝云小姐礼乐甚佳,民妇倒是希望小女多向孝云小姐取取礼乐方面的经才好。”
“礼乐有什么经可取的,无非是该敬的敬,该尊的尊,做到尊卑有序,知进退,懂分寸而已。”一直静观的闵孝云此时插话道。
“孝云小姐说的是。”
这分明就是在数落自己!阿沅好几次想插嘴,都被母亲抢话了。
言训和威慑的目的已经达到,加上不断有人进殿参拜,王妃便收音道:“好了。不耽搁你们参拜神明了。”说完便带着闵孝云还有三名内妇离去。
祖母这时问道:“刚才那位是谁?”
母亲回道:“是安西王府的侧王妃。”
“侧的啊,那阵势还以为是王妃呢。”
祖母说完转身,由阿贵陪着跪到蒲团上,双手合十地参拜起来。
“生气吗?”曼舒此时悄声道。
阿沅晓她问的什么。对于自己来永平府后的事迹,曼舒一直是不满的,刚才侧王妃暗里讥讽她为女不淑,曼舒虽有点幸灾乐祸,但同时肯定让她觉得连带受辱了。
“你觉得呢?”阿沅不悦地看了她一眼,转身便跪在蒲团上也参拜起来。她原本是想祈求神明让阿贵多教她些功夫的,经过刚才的事,她最后求的是一家平安顺遂。
出正殿后,阿沅跟着母亲和祖母相继又参拜了几位神明,母亲和祖母累了均在亭子里休息,阿沅自个儿跑到附近玩,爬到树上看鸟窝里新生的小鸟儿呢。看的正出神,欲伸手去逗窝里的小鸟儿,从下面突然窜上来一个稚嫩焦急的声音:“不许戳小鸟!戳了小鸟,小鸟就长不大了。”
阿沅朝下一看,原来是个小不点儿。她心情极好地回道:谁跟你说戳小鸟小鸟就长不大了?”
小不点儿回道:“我娘亲说的。”
“你娘亲那是骗你呢。是不想让你爬树的。”
小不点儿不相信:我娘亲才不会骗我呢!你骗人!”
“是你娘亲骗你的!你看,我戳一下他们,他们也没怎么样呀。”
小不点儿一看她戳了小鸟的窝,顿时哇的一声哭了,哭的可大声了,阿沅一看,急了:“别哭别哭。我那是骗你的。根本没戳,我只是把手指伸进去了而已哦。”
可是小不点儿不信她,还是哭,越哭越伤心。阿沅有点颓,一个重心不稳从树杈上摔了下来,正想伸开双臂打算在空中翻个身以便双脚落地,却在半空被人接住了。
阿沅有些不自在,一落地便从闵孝煜怀中脱身,道:“多谢三公子。”
听闻阿沅这样谢道,闵孝煜心头闪过一丝讶异,但随即便明了,孝翊和绍卿肯定在她面前没少提自己。
小不点儿的母亲许是听到了哭声寻来的。一看到母亲,小不点就指着阿沅告状道:“娘亲,她戳了小鸟,小鸟要长不大了……”
阿沅讪笑着解释:“没戳,真的没戳……”
小不点儿的母亲只顾安慰小不点,可能也觉得不好意思,抱起小不点就走,阿沅的解释竟半句都未听进去……
孝煜笑看着阿沅,神情意有所指道:“嗯,没有戳小鸟……”说完也离开了。
阿沅思忖着他离去时的神情,又看了看他刚才站的位置,顿时窘到不行。他刚才站的位置可以清清楚楚看到她有没有戳小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