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刻钟后,观止站在一排样式古旧的楠木书架前,高声招呼道。
温韫抬步走近。
他仔细看了看,随即从众多古籍中抽出一本,粗略地翻了翻。
“就是这本,我们出去吧。”温韫嗓音清和,疏朗的眉目间流露出些称意之色。
二人便从古老的藏书楼中走了出去。
晚间,温如州准时回府。
书房内,着一身石青色衣袖处绣以暗色竹纹的袍服的温如州面容儒雅温文,粗黑浓重的眉间皱起,正在执笔写着什么。
温韫敲门而入。
“父亲。”温韫问候道。
温如州搁下手中的笔,抬眼看去。
“团团,有什么事吗?”温如州的嗓音沉厚平和,让人心安,但他口中吐出的称呼却让温韫还是有点接受无能。
因温韫刚出生时小小的很是乖巧可爱,软乎乎的一团让温夫人的心都要化了,温夫人便给他起了这么个稚气十足的小名。
最关键的是温如州完全不反对,甚至还帮着温夫人,把他这个小名从小称呼到了大,一直叫到了现在。
幸而只是在无人时或是极为亲近的人面前才会这么称呼,否则温韫简直无法想象自己那时的心情。
顶着这声他明明已经习惯了,但有时还是会让他嘴角一抽的“团团”,温韫出声道:“父亲,您最近是事情很多吗?”
闻言,温如州无声地呼出一口长气,完全不显老态的温雅面容上显出三分疲倦乏力:“最近事情都堆到了一起,连陪你母亲的时间都没有了。”
温韫上前一步,主动说道:“父亲,我年纪不小了,可以帮您分担一些。”
温如州视线垂下,看着自己这唯一的孩子。
他还只是个小小少年,年仅十四,还未及束发之年,身子也略显单薄纤瘦,但挺直的脊背和眉宇间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沉稳却鲜明地昭示着,他已经长大了。
温如州脸上半是喟叹半是欣慰之色:“那好吧。”
“那你的学业呢?”他又忽然问道。
温韫抬眸恭声答道:“已完成了大半。徐彧先生说,剩下的不多了,学起来并不紧张。”
“那就好。既然如此,从明天开始,你每天下午抽出一个时辰来书房,我来教你学习这些。”
“是。”温韫眉目淡然。
“那儿子就先出去了。”
温如州见此,眼中又不禁掠上几丝复杂:“出去吧。”
温韫于是躬身而退。
温如州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的身影上。
虽他与妻子始终都未曾多么严格地要求过他,但温韫身为温家唯一的继承人,自小还是不可避免地受到了莫大的关注。
来自各方面无形的压力,都在一点点地催促他成长。
他并不抱怨什么,也从不倾诉,只是愿意用他尚且稚嫩的肩膀,无声地去承担那些属于他的责任。
其实温如州正值春秋鼎盛之年,尚且有时间与精力去经营管理一切。
但温韫不仅自小承继了温如州一身平和谦逊之气,同时也承继了他的满腔责任心。
大抵是,不愿见父亲如此辛苦,而母亲无人相陪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