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常来说,缔结婚约都是属于户籍变动,只有奴仆买卖那种卖身契才需要以契约的形式来登记。
奚县令怕不是误会了宁维则是被韩经纶灌了什么迷魂汤,甘愿被买回家做无名无份的暖床丫头了吧……
韩经纶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急匆匆地跟奚县令解释起来:“奚大人,我和宁姑娘今天来,是来做合伙契约见证的。”
“哦对,不就是合伙契约……”奚县令那副看透了一切的表情瞬间卡在了脸上:“这位宁姑娘,难不成是要入股到韩氏工坊?”
“正是如此,劳烦大人费神安排。”宁维则若无其事地对奚县令笑了笑,也不多说什么。
给奚县令安排了个台阶,县令大人自然是顺势下了台:“好说,好说。韩氏工坊是咱们县的大工坊,现在看来却是添了位新东家,妙哉妙哉。吴师爷,快去取本县的大印来,我来亲自处理。”
韩经纶从袖子里掏出昨日草拟的契约文书,双手奉上递给奚县令。
奚县令大概看了一遍后,和颜悦色地递给宁维则:“宁姑娘,你看看这个契约内容可否?”
奚县令这一递也是试探,看看宁维则是真的识字,还是韩经纶只是找了个方法转移资产而已。
宁维则倒是没想那么多,双手接过契约,逐字逐句地阅读起来。
这份契约文书跟宁维则前世看到的合同比,要简单明了得多。前世要做股份转让,合同没个三五十页写满了各种条款是下不来的。端朝版本单从厚度上来说就截然不同。
“立约人:韩经纶、宁维则。今在通安州定源郡桦台镇定立韩氏工坊合伙契约。宁维则入家具图纸二十例,并负责韩氏学徒规程手册订立事务。韩氏工坊共有资产十成,今出干股半成,转与宁维则执有。自立之后务要同心协力,天赐获得按股均分。如有积私肥己、不法不公,利息分文不与,逐出铺外不用。立此契约,一样三张,财东各执一张,官府公存一张,以为永远之据。”
后边又有零碎细节若干,如每年三、六、九、十二月四次分账,净利分账等等,写了大概有两页纸。
看宁维则仔细研究契约可能需要一段时间,奚县令和韩经纶走到旁边按身份就座,之后开始闲聊起来。
细细看了有将近一刻钟,确认契约里没有什么大坑之后,宁维则淡然一笑:“奚大人,我同意这个契约的内容。”
奚县令朝师爷点点头,师爷拿着早已准备好的印泥和笔墨上前,招呼韩经纶和宁维则:“二位,既然没有异议,来签字画押,就成了。”
韩经纶右手执笔,左手挽着右手的袖子,用行楷签了名字,之后又蘸着印泥按了个指印。
宁维则也在旁边用工工整整的小楷签了名按了指印。
师爷在末尾加盖了县令的大印,这份契约就算是生效了。
奚县令细细看了看契约上签名,韩经纶还是一贯的稍显不羁。至于宁维则的那手小楷,跟当时女子常练的簪花小楷的秀气截然不同,反倒是带着魏碑的厚重质朴。能练出这么一手字的女子,居然不是京都的名门贵女,而是出身偏远村镇的小木匠……有点意思!
想到这里,奚县令带着欣赏的笑容说道:“宁姑娘,收好这份契约。恭喜恭喜!”
“谢过县令大人!”宁维则把契约折了一折,贴身收了起来,开了个玩笑:“若是韩公子不给我分红利,免不了还要麻烦奚大人主持公道呐。”
奚县令佯作发怒,朝着韩经纶一瞪眼:“他敢?本官定然为你做主!”
韩经纶忙不迭地否认起来,众人哈哈大笑,气氛甚是和谐。
又寒暄了一会,韩经纶和宁维则方才离开县衙,朝着韩氏工坊方向行去。
奚县令看着他二人远去的背景,稍加思索,跟吴师爷交代道:“看样子这宁姑娘许是要参加今年的学徒考核。吴师爷辛苦,替我多留意一下。”
吴师爷点头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