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几点的飞机。
我说八点。
他蹙了一下眉,“早知道让你早点回来休息,明天早上我过来送你。”
“不用不用,我自己打车过去就行。”最早出差都是靳斯翰的司机来接我,后来我觉得人家来接我起码少睡一个半小时,其实打车更方便。后来靳斯翰说了之后,每次都是我自己坐车去机场,司机为此总是说我心好。
“正好明天早上我有同学到G城,要去机场接人,不麻烦。”
我只能不好意思的接受了人家的好意思。
翌日一早,妈妈给我手里塞着牛奶让我喝,帮我把行李箱拉下楼,爸爸也一起。
程东下车拉开车门,看见我们三人,他突然不叫我许医生,而是玉树临风的站在我们三人面前,“阿妙,昨天晚上睡得好吗?”
我妈妈嘴都张大了,程东很礼貌的和我父母打招呼,“叔叔阿姨好,我叫程东,是阿妙的主任。”
我妈嘴更大了,毕竟像程东这种长得俊,高且年轻的主任太少了,我妈说话都有点语无伦次了,“哦,程主任啊,你,我,我们妙妙就麻烦你了。”
我爸推了我妈一把,狠狠的用食指戳着自己腕上的表面,就差唾沫横飞了,“都几点了!你让孩子们先走!赶飞机呢!赶飞机呢!晚了你赔啊?你赔得起吗?”
我妈马上“哦哦哦”的把我推上了车,恨不得我立即消失一样,程东让我再睡一会儿,这阵子还早,我不好意思,便一直跟他聊天,聊工作上的事儿。
程东把车子开进机场停车场,“那上面不能停车,但我等会还要接人,我送你上去。”
“......”我想说不用了,箱子已经被他拉在了手上。
我跟程东坐电梯上了二楼办手续。
“许医生?”是靳斯翰司机 的声音,我听见便回头,见司机一脸纳闷的看着我,面后他眼睛一张笑了,“哎哟,真是许医生,我还以为看错了。男朋友送你啊?”
我尴尬得不知道怎么回答,便看见司机身后那个自带光环的俊美男人一脸寒霜的盯着我,像要把我盯穿一般。
这眼神,让我全身都发毛。
他从未这样看过我,看得我紧张得想躲起来。
程东比我还要大方,他朝着先友好跟我打招呼的司机伸手,“师傅,你好,让你们久等了,不好意思。”
我心跳得很快。
靳斯翰这人说好也好,说不好起来,可以好几天不跟一个人说话。
此时他就不和人说话。
转身时淡幽幽的丢了句话,“可以走了。”
程东拍拍我的肩膀,真像我男朋友了,“阿妙,你好好照顾自己,回来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我还没说“不用”呢,他已经转身走了。
哎,我在想,我一个未婚大龄女青年,能找着这样的男朋友,其实也真是高攀了。
我母亲是医生,父亲也是。
在外面看来算个不错的家庭,但摆在这些人的面前,太过普通了。
我去追靳斯翰,要一路小跑。
他今天特别不善解人意,以前对我都很礼貌。
好不容易上了飞机,我已经气喘吁吁。
上了私人飞机,他就睡觉。
我其实没睡好,因为出差太赶,我准备东西都准备了很久,行李箱里有大半东西都是跟靳斯翰有关的,我生怕带漏了,他万一肌肉痛或者身体不舒服,我会手忙脚乱。
一晚上都担心,弄得我涂了好厚的粉遮黑眼圈。
我没睡好,现在也睡不着。
他难有出差上飞机不跟我聊天的时候,以前总是虽疏离却礼貌的问问我的工作和学业打算。
今天倒是一声不吭,自带西伯利亚寒流,可算是冷死我了。
我都担心他现在是不是琢磨着要炒我鱿鱼。
毕竟现在他身体好了,我的用处也不大了,留着好浪费钱。
一直到下飞机,他都不和我说话,我是个很敏感的人,这几年工作还不错,却总是觉得自己不够好。
他一不理我,我就觉得自己要被踢了,心里忐忑的左右不是。
他去谈公事 ,而我只是作为他的私人医生跟随,外人眼里我是秘书,总不能向全世界宣告他身体不好吧?
这次是去和另一家非常强大的影视公司谈合作,他们想在北方建一处大的影视基地,方便拍冬季戏,特别古装戏。
南方的影视基地夏季太长,冬季见雪少,而以前的王朝多在北方。
少了白雪皑皑的外景,总觉得少了什么,再加上如果是影视公司自己的影视基地,会更有主动权。
投资不小,当然他们最不缺的就是钱,天天想着怎么把钱花出去。
钱好办,但要与当地政aa府谈地的事情。
政aa府说得明确,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门票这块,要作为当地的财政收入。
这可真算得上是狮子大开口。
敢情钱和后期维护以及客源广告都是影视公司的事儿,产品额外收入就是当地的事儿?
我当时就坐在靳斯翰的旁边,只见他握着自己酒杯,里面是茶,他也不给县长倒酒,自顾自的喝了茶。
另外一个影视公司的总裁叫张文涛,他也微微敛眉。
毕竟影视基地投入不小,如果有了明星效应,甚至可以用明星作噱头吸引大批粉丝过去消费。
后期旅游做起来,门票房租酒店这块的收入会填补不少。
更何况一旦把属于自己的收益交出去之后,话语权会少起来,什么都会受制。
靳斯翰看向张文涛,“文涛,我还有点事要回酒店,你在这里陪陪刘县,对了,等会你回来的时候,把早上你给我说的招商引资那个县的资料带给我,我忘了拿。”
靳斯翰站了起来,我也不着痕迹的像个尽职秘书一样站了起来。
我察到刘县的眼神明显一慌。
张文涛立时反应过来,“行行行,你晚点睡,我这边结束就过去找你。”
靳斯翰是试探,并没有什么另外一个县的招商引资。
容县这个地方,北方靠海,有一个岛是属于容县的,影视基地就要建在这个岛上。
其实这样的地方很难找,想找同样的地方,北方是不太可能了。
刘县站起来,几步过来就拦了靳斯翰,有点强颜欢笑的推销,“哎,靳总,我们县的资源可不是其他县可比的。”
靳斯翰脸上没有半点惋惜,双肩微耸,轻摊了一下双手,“的确,所以这是我们考虑的第一站。”
刘县松了口气,“就是啊,你们看那个岛,多少人想来谈合作。想来建酒店,我们县里都没有同意,人家出的钱可不少。”
“刘县。我的名片。”靳斯翰并不再多说,掏出一张自己的名片递给刘县,“如果这里建了酒店,我到时候买个海景的,不行就租一个,经常和家人过来住。
当初我和文涛看上这里,本来想顺带给自己建个小别墅。如果有房地产的项目过来,刘县一定要通知我们。”
刘县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
影视基地和房地产是不同的。
影视基地的经济资源可以循环再生,房地产卖出去了就卖出去了。
这是两个概念!
张文涛看到刘县神色松动,忙过来劝和,拍着靳斯翰的肩,“斯翰啊,刘县其实算是我的一个故人,你别像在南方一样那么不好说话。凡事都有得商量。
刘县也不容易,县委常委里也有投票的,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虽然我最近没钱,咱们俩交情在,你不能因为你出的钱多,就把这烂摊子交给我,我也是要面子的嘛。”
这双簧唱得我心里是最清楚的了,张文涛会没钱,谁信呢。
北方就属他的影视公司大了,手里一线明星就是一大串。
刘县一听张文涛的话,也连连点头,“对对对,这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我得回去和他们商量。”
靳斯翰露着为难的笑容,被张文涛重新推回坐到了位置上。
靳斯翰“很不情愿”的给刘县出主意,“影视基地这块我要掌握在自己手上,不仅仅是为了门票,而是为了方便管理。
说得好听点,这个地方要赚钱,全凭我和文涛的意思。
拍什么戏,放什么风,做什么噱头,我们都可以一手操控。
说得不好听点,就算把收益都给你们,如果我们不想这个地方有人气,国内的媒体根本不会报道这里有影视基地的事,就算有,大媒不宣传也没用。
我们拍我们的戏,拍戏的*做好,没有新闻放出去,这里谁来?。
别说门票了,周边的项目都起不来。”
刘县不停的点头,他今天是有些尴尬的,本想摆一下谱,哪晓得靳斯翰这个吃软不吃硬。
谱没摆成,落了下风。
靳斯翰继续当着张文涛口中所说的“钱多权大”的那个人,“我们看上这里,的确是因为这个岛。对于我们来说,海环岛清静,好清场,拍戏有好处,这是事实。
但如果真的谈不陇,大不了我们自己不建住的地方。
观众看到的完全一样,不会有区别。我们不能跟钱过不去。
但对于你们来说,从岸到岛这一段可以卖船票。
这去了,还得出来。可以收两次票。
前提是有人过去,有人过去就得有吸引他们的东西,明星就是最强大的吸铁石,那还不是看我们的宣传?
影视基地我们可以让当地的村民就业,你们县还可以建很多酒店给粉丝住,还有餐饮。
这里面经济链条,哪是门票可以相比的?”
我经常陪着靳斯翰出差,这种逆转的时候见过太多,见怪不怪了。
一开始就知道这县长玩不过靳斯翰,结局早已料定,没有惊喜,却觉得很欢喜,我最喜欢看他给人挖坑让人跳。
那时候的他,特别帅。
晚上我陪着靳斯翰回酒店。
他出了那种谈笑风声的地方又开始臭脸了。
我们都住在17楼,出了电梯,便往房间的方向走去。
地毯铺 就的过道,鞋子踩在上面有轻“噗”的黏扯声,地毯很软。
以前和他走过这样的廊道会觉得踩在雪地上,云朵上,特别轻快。
但今天,他对我极不友好。
我下意识的偏头问,“先生,你是不是今天不舒服。”
他依旧往前走,没理我。
看来并不是不舒服,身体越来越好,自然是不需要理我了。
我拿着自己的房卡去刷门。
第二天一早,我去叫靳斯翰一同吃早餐。
他已经理好仪容,我站在门口都没有等上一等,他就出来了。
等电梯的时候,程东打电话给我,“你今天晚上几点到,我去接你。”
我迟疑了一下,偷看了一眼不瞥我一眼的靳斯翰,侧背过了身,声音放小了说,“不用了,我晚上可能很晚才到G城。我自己会回去的。”
“没事的。”
“我,现在还没定回去的时间呢。”
“那行,你随时通知我。”
“程主任,我,我,你真的不用的。”哎,我是那种特别好说话的人,此时把我纠结得不知如何是好。
靳斯翰就站在我旁边,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等电梯的地方,安静得听筒里的声音都扩了出来。
“阿妙,你看不出来我喜欢你,在追求你吗?”
我的脸,红了烫 ,烫 了红。
不是因为程东说喜欢我,是因为程东说喜欢我的时候,靳斯翰听得清清楚楚。
我就像被捉了歼一样,怕得要命。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态。
总是很怕靳斯翰觉得我有男朋友了。
也不清楚 是不是侥幸心理作祟。
我总以为如果我没有男朋友,靳斯翰说不定有天也没有女朋友。
.......
哎,总之我老是做些不着边际的梦。
别说靳家是在隐富榜上排在顶前面的家族,我在相貌上都配不上他。
他这种美艳又似仙的长相,难叫人不自卑的。
我要是裴锦程,也不会让自己老婆跟这种男人走近,换个情敌可能不会嫉妒。
如果是靳斯翰这样的男人,能做到不嫉妒实在太难了。
我经常想问南心,申璇于靳斯翰来说,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存在。
其实我也会嫉妒的。
心思跑得有点远,我半天没应程东,他在电话里又喊了我,“阿妙?”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到申璇,我心里有些泛着酸味,此时讲话都有些负气起来。
“我上飞机前给你打电话。”
程东的声音很开心,“好,我随时等着。”
我挂了电话才想起程东的前一句是他喜欢我,在追求我。
我的脑子啊,已经完全不能用了。
电梯到了,靳斯翰先走了进去。
光可鉴人的电梯内门他看着门面上我的影子说,“送你到机场的那个人,是你的主任?”
我:“嗯。”
他停了停,“条件怎么样?”
“我还不太清楚。”
“你自己当医生的,不用再找个医生,两个人是同行,会很无趣。我觉得不合适。”
我有些吃惊,这是哪来的谬论啊,“我父母都是医生,他们挺好的啊。”
他方才还语态闲散,这时候直接将目光从门面的影子上偏头砸给我,冷冷的,训我像训他自己的孩子一样!“他们是什么年代?你现在什么年代?你父母那时候结婚前,晚上去唱过KTV?!有这么多娱乐?!”
我被他吼得有点莫名其妙的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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