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妙】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该喜极而泣。
真的,有一刻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大脑里那里线路,一下子全堵了,不通,断电。
我傻了。
完全不相信这是靳斯翰说的话。
这些年,除了他的身体,我们在一起很少聊别的事。
导师的事情,他也只是递个电话号码给我,“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你请他吃顿饭就行,我没有时间过去,你自己安排。”
他甚至不愿意浪费一点点的时间在和她沟通上。
除非他的身体。
近些日子,他听说我父母来了,要请吃饭。
后来遇上我的主任,他也没怎么说。
再后来,他不喜欢魏学。
今天他突然说,我们交往吧。
他喊我“阿妙。”
我没有听错吧?
疑惑的看着他的眼睛,我眼睛已经有些热了,酸了,胀了。
他吸上一口气,我以为他要反悔了,后悔自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阿妙,我们交往吧。”
我真的没有听错。
他又说了一次。
他一定是疯了,否则怎么会看上我?
我家世如此普通,相貌也不算美艳动人,顶多是清新秀气。
我也一定是疯了,才会在他说完后吸着鼻子流了眼泪。
我害怕的左顾右看,生怕有保安盯着我瞧,这是楚家。
我这副样子,怕是要给靳斯翰丢人了。
我低着头转身走,想找个没人的角落里舒服的哭一哭。
我的泪水似乎都不在眼眶里,那些积攒多年的咸涩液体光光一双浊目如何装盛得了,全都锁在我的心里。
心腔里的泪水这时候不停的翻涌,不管不顾的想要冲出来。
我忍了忍,他在我身后追过来。
“阿妙!”
他又喊了我一声。
我沉了沉气,在一棵大树下停了下来,周遭没了人,我还低着头,“嗯。”
“跑什么?”
“我......”
“你跑什么?我是吃人的怪物吗?”
他冷声问我,把我问得肩背一颤。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忙着解释,怕他误会。
可是我眼泪啊,这时候真是不争气。
苦恋他这么多年,我都熬过来了。
他突然跟我说交往,我不是应该像电视里演的那些一样,高兴的跳起来,一跃 跳到他的身上,抱住他,大声喊自己好开心吗?
可我却哭了,哭得我自己都不能控制。
我真是个没有出息的家伙。
捂着嘴的时候,我望着他的眼睛已经看不清他的样子,只有他的轮廓锁在我的眼睛里。
他朝我伸手,手指碰到了我的眼肚,才一擦,泪水更加凶猛的涌出来,像地下泉一样,摁都摁不住。
他叹了一声,“你什么意思啊?”
“我,我有些意外。”
“意外,你哭什么 ?”
“就是意外我才哭啊。”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
“许医生!”有人喊我。
我本来就是个胆小如鼠的人,这时候有人跑过来,还喊我,我就有无所适从,赶紧擦着眼泪。
我咬着嘴唇什么也说不出来,看着楚峻北朝我跑过来。
我见楚峻北都不曾见过他的慌色,他的样子,像是有事。
我和靳斯翰也都朝着楚峻北快步走过去,“怎么了?”
“我妈有点头疼,不舒服,你帮忙看一下,如果你看了没什么问题,我们就不去医院了。”
“好。”
听说是刘湘 不舒服,我跟着楚峻北也走得快了。
老年人的病痛,跟年轻人不同,我一直在想我的医用箱都是跟靳斯翰相关的东西,刘湘用不用得上。
此时心里只有病患,靳斯翰刚刚说的话,被我挤了出去。
刘湘跟我说是太疲劳了,她没怎么睡好,睡一觉就没事儿了。
我怀疑是我们这两天太过打扰湘园。
我帮她按摩,她舒服点了。
年龄大了就是这样。<i在游泳。
游泳池里水纹一圈圈荡开。
闯闯对谁都酷酷的,对他爹都是那样。
可偏偏对两只狗无微不至。
两只狗换着在水里游,闯闯仰泳,狗趴在他的肚子上,一直被他托着从这头游到那头。<i年纪都大了,显有老态,伏在闯闯身上很安静,也很享受。
刘湘问我,“许医生,我们闯闯吃了饭就泡在水里,好几个小时,这样是不是不太好,会不会湿气很重?”
“没事的,他这是运动。”
二郎神的头趴在闯闯的肩膀上,时不时抬着嘴去舔他的脸。
闯闯伸手揉着二郎神的脑袋,温柔极了。
刘湘道:“本来闯闯起先只抱着将军游泳,我们家将军腿不好,以前受过伤,闯闯难免要多花些心思。<i啊,吃醋,自己能泡在水里的,硬是要拼的。
非要争个公平,要闯闯抱着游,可累着我们闯闯了。”
我说,“闯闯跟他们一起长大的,感情很深是自然的。”
闯闯一圈圈的游,刘湘又抬头敲了敲额角,我忙问,“还疼啊?”
“嗯。”
“咱们还是去医院看看吧,万一不是劳累所致。”
“我这么大把年纪,偶尔疼一下很正常。”
我朝着楚峻北使了个眼色,楚峻北上前来劝,“妈,去看看吧,你不去,我们一家子跟着操心。”
沁儿端了水果到泳池这边来,看我们都围着刘湘,放下果盘就过来询问。
沁儿得知刘湘头疼,说什么也要往医院送。
闯闯游到我们脚边,抬头问,“怎么了?奶奶不舒服?”
“不是,奶奶身体好着呢,你继续游泳,我早些睡觉去了。”
刘湘一走,我跟楚峻北都跟了去,刘湘让沁儿在这边守着闯闯。
楚建勋安排了医院,刘湘在医院检查好,结果是颅内一处血管有堵塞。
这问题可大可小。
除了吃药,平时身边最好不要断人,怕有突然间的晕倒,会造成抢救不及时。
治疗的方案弄出来,我们都回了湘园。
闯闯还没有睡,在主楼大厅里等着我们回去。
他拉住刘湘的手问,“奶奶,怎么样了?”
刘湘说,“说我是感冒前的征兆,别担心,我晚上吃两包感冒冲剂就会好了。”
楚建勋也说,“我就说不要贪凉,夏季比冬季容易感冒。”
闯闯揽着刘湘的肩膀,“奶奶,我帮你把药泡了,你先喝了药。”
“在医院就吃了,你爷爷关系硬,院长专门安排的,你爸不放心,在医院就吃了。”
大家都在瞒着闯闯。
其实孩子知道了也没用,空着急。
又不是治不好的病。
我不会拆穿他们,因为我能理解,要是我,我也会瞒着。
等一家子人都歇了,我和靳斯翰才回去京都饭店。
魏学站在我的房间门口,看见靳斯翰送我回来。
他的拳头握了握,“许妙,怎么这么晚,电话也关机。”
“我忘了带充电器。”我朝着他走过去。
魏学喉结咽了咽,瞟了一眼靳斯翰,又定定的看着我,“许妙,我有话同你说。”
我看着魏学的样子,特别正经,突然有些不习惯。
他在我眼里就是个孩子,什么时候会用这样的神态和语气了。
还是说他当医生的时候是这副模样?
他也不管靳斯翰在不在,“许妙,我们出去聊,我有很重要的话同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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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斯翰】
我原是打算让阿妙和我一起住在湘园的。
后来我一盘算,还是回京都饭店住好。
既然魏学喜欢阿妙,那么这种事情总要面对。
更何况,在回来的路上,我又问了她。
她同意跟我交往。
我们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甚至没有特别浪漫的开端。
我却有一种理应如此,事当这般的心境。
难道是因为我年龄大了,所以才会喜欢这种润物细无声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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