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倾泻而下,搭在肩颈和锁骨上,慵懒又妩媚。
这只手的主人却是她此刻最不愿见到的人——宋寒。
宋寒已经换了一身月白色蜀绣墨竹的广袖交领常服,头发也用一个白玉冠随意一扎,肆意风流,倒是有几分魏晋风骨的意味。
“宋寒,你来干什么?”声音里带着三分怒气像一只炸毛的小猫。
宋寒的神色素日里绕是再怎么波澜不惊,此刻也慌了神。他略微惊讶地皱着眉头,迅速抽开自己的手,而后转过头起身背对着苏苓笙故作镇定地说道——
“云茉说殿下身体不适,本王过来替殿下把把脉,却没成想殿下还未入睡。”
再怎么镇静,赤红的耳朵也太引人注目了些。
苏苓笙盯着他的背影怒火中烧,抄起手边的枕头朝宋寒用全力扔了过去——
“滚!”
这不是莫名其妙吗?莫名其妙的冷落,莫名其妙的冷暴力,让小公主玩大了丢了性命。现在又出现在这里,是几个意思?
屋外,下起了绵绵的细雨。
被苏苓笙一顿火气赶出来的宋寒,很快平复了尴尬的面色。
从前她身子不适,云茉来他这儿传话,都是他亲手替苏苓笙把脉的。没想到今天出了这么个岔子,他习以为常地想去替她瞧瞧病,却去错了时机,看到这么让人……
香艳的一幕。
知道他会医术的人并不多,苏苓笙算是其中一个。
他并未撑伞,一动不动地淋着雨,若有所思。
想起第一次在皇城里见到苏苓笙,也是在烟岚城的一个烟雨天。宋寒接着这烟雨天,将过往种种慢慢梳理了起来,越发觉得苏苓笙今日的举动不对。
真的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以往她再怎么闹脾气,也断不会将烦躁这般明目张胆的表现出来。
莫非是她察觉到了一些什么……?
不可能,她没那么聪明。
毕竟是被自己一手带大的,他清楚的知晓她的榆木脑袋,是什么回路。兴许是哪里看了一些话本子,学来的招数罢了。
屋内。
苏苓笙被宋寒这么一吓,疲乏感倒是所剩无几了。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凉意随之又涌了上来,她又将被子裹紧了几圈,方才觉得没那么冷了。
她透过未完全合拢的窗户一看,宋寒还站在外面淋着雨。
软绵绵的雨打在他身上似乎击出一层薄薄的烟出来,好像整个人带着一层光。
柔和了不少。
“消气了吗,殿下再怎么不高兴,身子还是最要紧的。”
还是那个冷冰冰的声音。
门外响起了有节奏的敲门声,苏苓笙已经整个人埋进被窝里,头又在隐隐作痛。
左右思考一番,宋寒倒是在外面淋了快两刻钟的雨了。他这位位高权重的权臣,因为自己一时的脾气淋雨淋出毛病来,局面多少是不好看。
况且自己今日确实多数时候有疲惫之症,让他看看也好。
“摄政王请进。”
苏苓笙主动将手从被窝里探了出去,又顺道探出帘子,只一截藕臂外露出去。
“殿下,方才是本王疏忽大意,轻薄了殿下。殿下受惊了,在此陪个不是。”
“无妨,摄政王替本宫好好瞧瞧便是。”慵懒无比的声音,带着几分孱弱,听着确实像是个生了病的。
这宋寒虽然性格阴晴不定,但好歹还是个知道礼节和分寸的人。
让苏苓笙的怒气值消了不少。
宋寒也不做再多客套,毫不拖延地伸手去够住那只垂下床边的手,认真把起脉来。
他的手有些凉,许是方才淋雨淋久了,整个身子也凉透了。指腹间有些薄薄的茧,不过倒也不扎人。
隐隐约约看清了帘外人的神情,眉头微微紧锁,目光坚定,倒是十分认真。
过了小一会儿,苏苓笙忍不住开口问道:“摄政王,本宫病情如何?”
宋寒松开了手道:“并无大碍,染了些风寒,不算要紧,多休息便是。”
“嗯,有劳王爷,您先去忙吧。”苏苓笙缓缓将自己的手收回了被窝。
宋寒此时此刻才发觉今日是哪里让他不太舒服和适应,苏苓笙这一口一个摄政王来摄政王去,宋寒一时之间竟然还未适应。
他左右不过成为摄政王才三月有余,其余人早就习惯尊他为摄政王了,只有苏苓笙还一直叫他太傅。
或许,今日这落水事件,是她彻底想明白了,与他有了隔阂,也开始学着保持距离。
这样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