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刚才在睿泽堂门口瞧见的梁衡。
暮稀仙人转身看他,淡淡说道:“想知道?”
见仙人反问,梁衡有些出乎意料,微微一皱眉,也不作声,盯着仙人只是点了点头。
暮稀仙人将衣袖潇洒一甩,旋及转身,悠悠出口。
“学了你不就知晓了。”
……
一众学子哑然失笑,独独梁衡,眉宇见略显愠色,虽然才十几岁的年纪,可是板起脸来倒是一副老成模样。
“一青壮,接连不顺,妻儿暴毙,辛勤劳作,却遇大旱,颗粒无收,饥困交迫,命丧黄泉,为师且问,此人何如?”
暮稀仙人话语刚落,便有一少年直接起身,年纪不大,身材却是壮硕,一脸横肉,面露凶相,气势汹汹喊道:“命该如此!此人必是作恶多端,才得如此报应!”
话里难掩厌恶,陈卿撇了他一眼,只觉这少年一身暴戾之气,全然不是这个年纪该有的俊朗之态。
尹仕辰切了一声,白眼都快翻上天了,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
陈卿闻声看他,问道:“怎么?你也瞧不上他?”
“何止瞧不上,我都觉得丢脸!”
“你丢脸什么?”
“不瞒你说,那小子,是我侄子,所以,他这番言辞,我这个做叔叔的都觉得丢脸。”
尹仕辰看着陈卿瞪大的双眸,扯过一丝邪笑,继续和她解释:“他是抚恩王的孙子,尹合,别看他只比我小一岁,这方方面面可都比我差远了。”
陈卿正欲再问,却见梁衡突然起身,面向尹合,斥声道:“如此狠如蛇蝎,全然没有同情之心,可见你也定是那薄情寡义之人!”
暮稀仙人眉间一动,转身问他:“那你作何解释?”
那梁衡拱了拱手,答道:“命运捉弄,乃是天灾,并非人祸,只恨这世态炎凉,见如此可怜之人,竟也无人救助,让他活活饿死。”
尹合不服气,接着回斥道:“为何要救助,善有善报、恶有恶果,他如此下场,必是之前坏事做尽。”
“若照你这么说,不幸之人皆是自作自受,那天下之人便都不必行善,都是他们罪有应得,哪又何谈善有善报?”
此言一出,学堂四下有些许附和之音,小声赞同梁衡的观点,陈卿见他一脸痛心疾首,为这青壮感慨命运不公,默默看他,并未有所表现,却又听见尹仕辰冷哼一声,还是一脸不屑。
“怎么,你觉得不对?”陈卿问他。
“这种人,最容易被鼓动,万事只看表面,只求知其一,不会去知其二,也是可笑,你说,万一那青壮在外胡作非为,招惹了仇家才致使妻儿暴毙,那还值不值得可怜?”
“若那妻儿皆是因为那青壮丧命,你又该作何解释?”
暮稀仙人还是一脸平静,淡淡发问。
陈卿不由得又看了尹仕辰一眼,这人居然和暮稀仙人想到一处去了。
梁衡微微一怔,旋及接道:“若要真是如此,估计这青壮也是有些难言之隐,不然妻儿双全,有田有地,何故去招惹仇家?”
暮稀仙人淡淡一笑,没有说他对,却也未曾反驳,只是在学堂之中慢慢踱步,等待着其他人的答案。
一时也没有旁人作答,恰逢暮稀仙人行至陈卿旁边,便冲她使了个眼色,“你来答。”
陈卿起身,略作沉思,答道:“我只觉这名青壮,有些许懦弱。”
“命运如何捉弄,究竟是不是与他相干,这些都可看淡,我从来不信万般皆是命,只觉这以人之力,定能胜天,若那妻儿是仇家所害,便要拼尽全力去报仇,若妻儿收成全是天灾,那偏偏就要逆天而为,天要我亡,我便要挣扎着过活,纵是颤颤巍巍的行走,也不可直接趴下。”
说完,陈卿不由得挺直了腰板,只感觉自己就是此刻的光,一席话便能普照众生。
“为师问你,就没有感觉过无能为力吗?”
无能为力?
陈卿征住,张了张嘴却没说出声,怎么能没有,被绑在那大牢,纵是自己再怎么桀骜,还是只有挨打的份,连还手的机会都不会有。
见陈卿慢慢坐下,尹仕辰偏头看了她一眼,微微凑近,语速不似之前般快速,声音低沉,悠悠出口。
“不知他人苦,莫劝人大度,这世间万物,哪能这么容易看开,偏偏去逆天而为,有时候,你连逆天的资格都没有。”
陈卿转头看他,只见他一脸的冷漠转瞬变为笑颜,冲着陈卿笑道:“一家之言,一家之言。”
“那你觉得该如何?”
见人人的回答都不让他满意,陈卿便问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尹仕辰还是一脸傻笑,挠了挠头说道:“嗨,我也不知道这题该如何作答,总觉得说什么都没道理。”
闻言,陈卿无奈摇了摇头,不再理他。
内测的尹仕辰嘴角渐渐收起,目光陡然变得冷漠,明澈的眸子也变得深不可测,幽幽灼灼。
他人的死活,与我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