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艾伦跑得比兔子都快,已经快要看不见人影了,董征赶忙追上去,刚刚跑了没两步,刚刚因为紧张和恐惧而暂时被他忽视了的头痛又变本加厉地袭来,让他脚下一个踉跄。
搞什么……
董征深吸口气,使劲在自己腿上掐了下,让另一种疼痛逼迫处清醒的神志,跟上艾伦。
一直跑到走廊另一边的电梯两人才停了下来,电梯门已经坏了大敞着,能够看到电梯井里隐约的红光。艾伦探头看了眼,电梯正悬在一层和二层之间,被一大团植物卡死了。
“走楼梯?”
董征嗯了一声,两人转身推开楼梯间紧闭的门,飞扬的尘土中董征立刻屏住呼吸,但仍旧没忍住捂着鼻子低低咳嗽两声。
楼梯间里自然也没有多少光亮,“安全通道”的牌子隐约指引出方向。
能够带进盒子里使用的只有从其他盒子里获得过的东西,还有一些特定的物品,比如衣服、食物、水或者由武器商特殊制造的少部分武器。
而董征艾伦根本没有在这里获得过任何照明工具和武器,就只能赤手空拳地摸黑探索了。
太平间的门被锁上,也就不用再担心来自下方可能的危险,楼梯间的空气因为长时间不流通而无比沉闷,随处可见生长在角落里的植物。
两人沉默着朝楼上走,都没有注意到在他们走过后没多久,原本缠绕在楼梯扶手上的藤蔓如同潜伏在暗影处的毒蛇,朝着他们的方向缓慢移动。
转角处的墙边坐着一具只剩下一半的尸体,穿着病号服,已经风干得难以辨认面容和年龄。他双腿部分消失不见,一团浓密的杂草缠绕着从断肢处生长出来,仿佛一盆诡谲的盆栽。
“好吧,我大概能明白这里和植物的关系了。”周遭太过安静,艾伦下意识地用气声说道:“现实版植物大战僵尸?寄生?”
就好像怕声音再大上一点就会惊扰到什么似的。
董征摇摇头,线索太少,所有的想法到现在也只能是猜测。
董征绕过尸体,刚刚向上走了两步,突然听到耳边响起女人的声音:“再过三天我就能出院了吧。”
那声音很轻很轻,就像情人耳边的呢喃,也很近,就贴在他侧脸边。霎时间董征一下子被冻住了,浑身寒毛都齐刷刷地起立,前方的艾伦似乎没有听到,还在朝上走。
“出院之后我们去郊区的公园玩吧,带上孩子,我已经好久没出过门了。”那声音又喃喃道,董征低下头,一只干瘦的手正从他身后伸出,轻轻抓住了他右胳膊,恰似一场挽留。
董征用力闭了下眼,再睁开。
不是幻觉。
也不知道他是怎样在几近全黑的环境中看到这些的。
尽管隔着衣服,被那只手碰到的地方依然感受到刺骨的寒意,董征深吸口气,没等那女人再开口,毫不犹豫一步迈上三级台阶,用最快的速度去追赶前方的艾伦。
在他挣开的瞬间,凄厉的哭声从身后炸开,无数双手从暗影中奋力伸出,拼尽全力想要抓住什么。
董征的裤脚被死死攥住,他完全没有理会,随着他步子的迈出,干枯到发脆的手指不愿意松开被扯断,咕噜噜顺着楼梯滚下去。
艾伦已经推开了一楼的楼梯门走了进去,董征闪身离开楼梯间时终于向后看了一眼,荧荧绿光中植物不知何时已经挤满了整个楼梯间,属于人类的手从枝叶末端生长出来,掌心里是长满利齿的怪嘴。脸盆大的黑色花朵正轻轻颤抖着,发出女人一样的声音。
他迅速地关上门。
冷汗已经把上衣后背溻湿了,董征回想起方才的一切,手指都有些控制不住地发抖。
作为一个从小接受唯物主义教育坚定的无神论者,他从前二十六年的人生中从未有过类似的幻想,更别说会怕鬼怪了,但正因如此,当世界观彻底崩塌时,所带来的恐惧就更加深刻。
一楼总算不再一片漆黑,长长的走廊里亮着灯,艾伦松了口气,回头才发现董征紧抿着唇脸色苍白,原本稍微放下些的心又猛然提起,小心翼翼地问:“咋了?”
“刚才楼梯间里有东西。”董征低声道,“这里的所有植物可能都有智慧,它们会模仿人类,千万要小心。”
“额……我知道。”艾伦盯着董征身后的一点,欲言又止,视线缓缓向董征头顶移动,一滴豆大的冷汗从他额角滴落。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和董征对视一眼。
两人视线交汇的瞬间,董征立刻整个人扑倒在地,同时“哗啦”一声巨响,剑兰的叶子从本来是董征脑袋的地方刺过,巨力将窗玻璃击得粉碎!
“妈的fuck!这都是什么鬼啊!”艾伦惨叫一声,搭了把手帮董征爬起来,两人慌忙冲向走廊另一头。一把推开双开门,艾伦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就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什么东西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