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看出自命不凡百年的士人集团,根本不愿屈服一介西北武夫的统治。同时大汉已穷途末路,火德难兴,自己何必还要效法伊尹和霍光,何不另起炉灶!
于是他再度谋划,暗中在雒阳布下一盘大棋。
自己则借董卓逼迫天子禅位一事,大义凛然反对,悬节于上东门,而奔冀州......直至今日大举义旗,卷土重来!
一路想着这些,袁绍情难自抑:只要自己此番杀过孟津,再现当年武王伐纣盛举,再也不必顾虑汉室什么汉室正统。
踌躇满志。
到了府堂后,众文谋武将轰然起身行礼,更使得他感受到那光辉耀眼的日子,已近在咫尺。
尤其,谋士逢纪还兴奋开口言道:“主公,属下已经成功劝诱匈奴单于於夫罗,加入我等义军,共讨贼臣董卓!”
“主公,属下这里也有好消息。”
逢纪话音落下,郭图也开口了:“原西园军假司马张杨于并州募兵三千余人,属下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令其甘愿率兵襄助!”
“公则、元图真乃吾左膀右臂!”袁绍闻言,不由得仰天大笑:“得此二人引兵襄助,讨董大业何愁不成!”
言罢,又环顾一番自起兵后,慕名而投的众人,不由踌躇满志。
他站起身来,右臂向上用力挥动——这是袁绍的标志性动作,意味着马上要宣布什么重大的事情。
众人也不由得都竖起耳朵,仔细倾听。
“如今兵甲齐备,我军士气如虹,天下各地响应者也整装待发。值此之时,我等无需再蛰伏温县,当渡过黄河直捣孟津,为天下义军做一表率!”
这话在厅堂里爆炸开来,在场的人都纷纷交头接耳,激动不已:男儿生逢此世间,就为建功立业,荣华富贵。
今日终于等到这一决定,可谓得偿所愿!
袁绍也很享受臣僚们的惊讶,特意让他们议论了一阵,才意气风发地说道:“破孟津一事,吾心中已有谋划。今日召集诸位,便是为了宣诸于众,不胜不归!”
众人听了这些,武将无不想着如何请命,谋士则思忖着如何在袁绍的计策上锦上添花。厅堂中气氛更加热切,无人心中不憋着一股火。
然而就在这场振奋人心,仿佛大业可期的商议就要步入正题时,堂外一传令匆匆跑来,面色极度惊恐胆怯地言道:“车骑将军,王,王使君来了......”
“哦?......他不谨守河阳津,跑这里作何?”袁绍眉头一蹙,但也未如何上心,又道:“也罢,既然来了,正好一同听取本将军计议。”
“王,王使君不是想自己想来的.......”传令愈加为难,硬着头皮道:“他,他是战败了逃过来的。”
“什么!......”
这消息可比之前震撼人心多了,不啻于晴天霹雳。所有谋士武将都有些没反应过来,愕然之色各有不同,但相同的都是眼中的不敢置信。
然而,似乎还嫌震撼不够,传令哆哆嗦嗦地又来了一句:“非但王使君战败了,就连赵浮、程奂二位从事麾下的一万兵马,也七零八落,折损了大半......”
这时候,袁绍还举着自己的右臂,直伸向天边升起的朝阳——他原以为自己的宏图志向,就如今日朝阳般灿烂。
甚至都不愿,会议出一点岔子.......
可此时岔子不仅出了,而且还特别大,一下还使得他这个动作......很像一尊充满讽刺意味的陶俑。
僵硬了足有两息时间后,他才不着声色地放下右臂,强忍着满腔翻涌的怒气问道:“可知是何人击破了河阳津?”
“故大将军次子,何瑾!”
“那个屠户之子?”袁绍一脸惊愕,随后英俊的面庞瞬间阴冷狠辣:“鄙薄卑贱之后,吾定要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