隶徙徒胆气壮了不少。他们仗着人多,五人一伍地搜索起这片街道。
随即,黑暗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那些举着火把进入黑暗的徙徒,再也未曾出来。随着火把一个接一个熄灭,四周的黑暗更浓稠了许多,使得刘嚣的心也一寸寸往下掉......
如此鬼魅的身法和凌厉的手段,让刘嚣遍体生寒。终于反应过来后,他想着忍痛再度催动缰绳。
可下一瞬,手便僵住不动了。
距离他最近的一支火把,在地上还未熄灭,借着那微弱的火光,看清了站在他面前的刺客。
一名四十余岁的男子。
面目平常之至,唯见双目眼角拉出两道疤痕,仿佛整个人一直在流泪。在他的手中,一柄铜剑正滴着血迹......
“在下王越,欲取刘校尉项上首级,还望刘校尉成全。”刺客再度开口,仿佛跟刘嚣商量一般,声音既不傲慢也不兴奋。
只是,此事有的商量吗?
刘嚣忍不住想破口大骂,随即浑身一凛,哆哆嗦嗦地问道:“哪,哪个王越?”
没错,他想起来了,雒阳城里曾有一位虎贲屯长就叫王越,以剑法出名,号称京师第一快剑。
不过,此人在灵帝时就已离开虎贲营,据说开了一家剑馆教徒。跟自己也从未有过瓜葛,今夜为何突然要取自己性命?
“王剑师,可是老夫无意得罪了你的友人,老夫必会好生补过!”
两汉以来游侠之风日盛,上到贵族,下到平民,都有游侠之行。而一般游侠杀人,大多是为友人复仇,各郡各乡都时有发生。
刘嚣认为,此番王越找到自己,便源于这个动机。
并且,此事一定还有商量的余地。
否则凭王越的功夫,刚才一剑就可以杀了自己,没必要现在还同自己讲话。
谁知王越却笑了,两道疤痕随之牵动,使得笑容显得十分诡异:“离开虎贲营之后,在下游侠四方,也的确做过这等为友复仇之事。”
“可无论杀了多少贪官污吏,天下还是动乱不休。”
“那时在下便想,一个人毕竟力量太小了,还需多些在下这样的人才行。可在雒阳开设武馆后,在下还是感到迷茫......”
说到这里,王越笑容里便多了一种说不明的意味,继续道:“直至有一天,在下的一位弟子,说他投靠了一位主公。”
“而且,还替那人传了一句话。在下听后,随即也决定为那人效劳。”
“一句话?”
刘嚣听得有些入迷,连手臂的痛楚都忘了:“虎贲营乃大汉待遇最高之营,尚且留不住王剑师,究竟一句什么样的话,便让你这等豪杰为之拜服?”
“那人说:侠之大者,当为国为民......”
王越感怀般道出这句话,随即人影如电,跃过低矮的房舍。空中凌厉的一剑挥出,在刘嚣的脖颈处抹过。
他没有回头。
因为真正的高手,从不会回头。
身后的刘嚣此时瞪大了眼睛,脖颈处飞出血花。好半天后,才歪歪斜斜地从马上倒下,气绝身亡......
再之后,才是巡逻的兵士喳喳呼呼地赶来。可黑暗中,早已寻不见王越的身影。
然而没有人知道,此时中东门城楼之上,正站立着两个人。
尽管他们无法穿透夜幕,俯瞰清街道上那场厮杀,但隐隐约约也看了个大概。史阿激动的面容,还止不住洋溢起同为游侠的自豪。
可他身前的何瑾,却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嘟囔了一句:“还以为你师父,是个莫得感情的杀手,结果话也那么多。”
说着转过身,道:“下次见面,再替我转告一句话。”
“什么话?”
“反派死于话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