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铁将军的老父老母,妻子儿女……
琅邪王咬牙切齿:“铁将军,你现在若是跪下来求饶,投降于我,亲笔写悔过书,让朕诏告天下,还可以饶你一家大小性命……”
甘甜听得真切,靠着柱子的手几乎被冷汗完全湿透了。
答应他啊。
答应琅邪王啊。
就算是为了你的家人,也要答应啊。
这时候,骨气算什么呢?
可是,她也知道,那不可能。
骨气,当然没有生命重要。
但是,一个人,若是没有了骨气,又还算人吗?
在有些人那里,生命比骨气重要;
在有些人那里,骨气比生命重要。
不止男人,女人亦如是。
带了套子就不算强奸;
或者说,歹徒强奸你时,为了保命,为了不得艾滋……赶紧主动地给他递上套子……尤其是上晚班的妇女同志,包包里最好随时准备好套子,以备强奸犯为随时之索欢……
现代的专家们,不是都这么教导我们的吗??
和生命比起来,尊严,贞操,都***是个狗屁。
但是,铁大将军不是专家。
他看着自己的父母妻儿,泪如雨下。
一生不败,一生雄杰,此时候,却成为了案板上的鱼肉。
嚎哭声里,只有琅邪王冷酷到了极点的声音:“铁将军,你写不写认罪书?”
“呸!”
一口浓痰,几乎吐在他的脸上。
饶是琅邪王躲闪得快,也全部沾在了他的袖子上。
“来人,将这厮凌迟分尸……”
御林军们冲上来。
他们都是琅邪王的亲随,都在战争中有过表现……他们也都曾和铁将军交手……他们的亲友,父亲,兄弟,甚至秦舞阳,都死在铁将军手下……
“杀了这厮,替舞阳报仇……”
“杀……”
“杀……”
当个体的疯狂演变成群体性的疯狂,这一切,都变得无能为力了。
法不责众。
残酷也成了魔鬼。
无数的刽子手冲上去,很快,铁将军的耳朵,鼻子,四肢都被砍下来了……一块肉塞在他的嘴里,琅邪王哈哈大笑:“铁将军,这是你的耳朵,味道如何?”
血肉模糊的铁将军哈哈大笑:“香……香得很……忠臣孝子的肉,香美无比……”
甘甜想冲出去。
这时候,她想冲出去。
可是,汗水已经淋湿了她的双眼,将她的头发都覆盖遮住了眼睛……
目睹这样可怕的屠杀,整个身躯就如被人抽走了骨头,再也没有支撑的力量,就如烂泥一堆……
再怎样,毕竟只是个女人。
她没有勇气去拯救任何人……
我见证历史,但不参与历史。
历史如此鲜血淋漓,谁也不能篡改。
只有琅邪王的脸,在无限的放大,放大,就如他的笑声……他那么得意的笑声……他对他的支持者,可以如春天般温暖;
但是,对他的反对者,比秋风扫落叶更残酷一万倍。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
铁将军的笑声越来越微弱,渐渐地,随着庞大的身躯倒下去……
外面,哭声震天。
“拉下去,统统都拉下去……”
“铁将军一门几十人,不分老小一律斩首,其余七百多亲戚全部发配边疆……”
…………
诛灭九族,永不翻身。
男的代代为奴,女的世世为娼。
金銮殿变得空空荡荡。
大臣们走了,侍卫们走了……琅邪王也走了……铁大将军烟消云散了……
唯有一地淋漓的鲜血。
甘甜瘫软在后面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被吓死了。
兔死狐悲。
同病相怜。
那时候,她对琅邪王的恐惧,已经达到了骨子里。
就像拿着一个望远镜,远远地看着自己的命运。
不要反抗他,千万不要反抗他。
只能顺从他。
乖乖地,乖乖地顺从他。
只要顺从他,他比春天的阳光更加温暖。
或者,马上找到自己的时空穿梭机离开。
远走高飞,从此,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不相见。
她浑身发抖,想起夏原吉。
如果夏原吉被捉住了,是否,也是这般下场???
风,把周围的帷幔吹得簌簌作响。
她瘫软在地上,觉得自己就像死过去了一般。
咳咳咳。
一声咳嗽。
她惊跳起来。
手不由自主地横在腰上--那里插着一把佩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