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上路,回头招呼甘甜的时候,但见她背对着自己,正在用一片阔大的树叶把她靴子上的泥土擦拭得干干净净。
午后的阳光,一览无余地洒在她的身上。
她的衣服已经干了,披散的头发也干了。
骄阳似火,乌发如云。
他心里忽然一动,涌起一种极其奇怪的感觉--模模糊糊的意识,总是拼凑不起来。如今,看着这漫天的阳光,忽然啊了一声!
太阳!
太阳!!!
这个女人,总是面对着太阳的方向--在路上,在家里,在行宫,在营地,甚至是在这样艰难的时候,在她浑身*的面对太阳晒干衣服的时候……
无论是正午的烈日还是傍晚的夕阳--就如一株向着阳光生长的植物,本能地面对着太阳。
从未有女人如此地亲近阳光--因为她们怕被晒黑。
但是,她为何不怕?
仿佛亲近阳光,是她骨子里特有的某些东西,永永远远都不会改变。
他忽然想起一个人来。
*!
*!!!
在他认识的所有人中,唯有*一个人这么喜欢太阳。
她甚至把太阳称为“太阳公公”。
那是突如其来的一种激动。
他的心跳得几乎要奔出胸腔。
忽然想走过去。
走到她的面前,看着她那双眼睛。
*!
已经死去的*!
已经被渴死的*!!!
*没有死!!!
他还记得她那样的柔软,卷曲,就像一个孩子一般,面对糕点的时候,那种小孩子一般的贪婪和向往。
对了,就像她吃兔子肉的时候。
是的,所有的奇怪,忽然迎刃而解。
兔子肉,糕点--
她那样认认真真吃东西的态度。
*也好,甘甜也罢。
容貌就算不同,但是,行为,不知不觉流露出来的肢体语言是一样的。
这奇怪的念头不知是怎么来的,他停下来,蹑手蹑脚的走过去,脚步很轻很轻,就像小时候他看到一只漂亮的翠鸟,以为这样悄悄地走过去,就能抓住翠鸟的翅膀。
近在咫尺。
他的手伸出去,几乎触摸到她的露出的臂膊。
臂膀并非雪白,而是一种晒过之后的小麦色。
但是,这更增添了一种自然而淳朴的诱惑。
他听得自己声音微微在颤抖。
“*!”
甘甜蓦然回头。
四周的空气凝滞了。
脸上的神色很奇怪:“王爷,你在叫谁?”
那是一种无可抑制的绝望,琅邪王后退一步,但觉嘴唇干得发涩,不,不是*!她不是*!!!
*的眼神不是这样,*的眼神就如太阳公公那么温暖,就算偶尔是迷离朦胧,但是,也纯洁无暇,善良天真。
可眼前的这双眼睛,实在是太冷了,就和冰山似的。
没有半点的温情。
也没有半点的朝气。
那是一双老于世故,毫无怜悯,随时随地充满了一种对生活的淡淡的嘲讽的目光。
让他想起那些突如其来的杀手。
只有把自己的命都看不顺眼的冷酷杀手,才会有这样冷酷无情的目光。
自己尚且不在乎,如何能在乎别人?
一个不懂得爱自己的人,决计无法真的爱上别人。
甘甜,便是这样一个不懂得如何是爱的女人。
尤其是她拿着一片阔叶的手,细皮嫩肉,没有任何的老茧。
不是*那双割草磨得粗糙的手。
一个人的手,再怎样也不会变化得那么快吧?
什么样的易容术,都达不到这样的效果吧?
不是*!
她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白痴。
*已经死了。
是自己生生把她渴死饿死的。
也不知为何,身边的女人容颜如花,比*漂亮许多,可是,他就是觉得冷--一种不可靠近的冰冷。
看来,一个女人再是漂亮,如果不可爱,也不会让人滋生亲近的念头。
他很快就稳住了心神,问起了早就该问的问题。
“王妃,你怎会想到回来找我们?”
“不,王爷,我不是找你们!”
她非常平静:“是我的工作需要。”
工作需要!
他就是她的工作。
如果他死了,她可能暂时就失业了。
就这么简单而已。
“你说你是机械工程师?这个职位在夏盟主的大本营里算什么门派?也是他交给你的?”
甘甜呵呵大笑:“门派?不!这不是门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