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能活着,胜过一切。
可是,前面荆棘密布,杂草丛生,饥渴到了极点的人马再也走不动了。
鞭子狠狠地挥舞下去。
马惨嘶一声。
就像她喉头汩汩的绝望。
汗水,顺着头发滚下来,迷糊了双眼。
只恨这马。
什么千里马,万里马,关键时刻,还是血肉之躯。它们和人的生命一样脆弱,一旦耗尽了,便再也不会有奇迹出现。
一个干枯的木桩阻路,马再也没有力气,前腿跪下去,从此,再也没有站起来过。
她的身子被狠狠地颠下来,眼前一黑,几乎死过去一般。
一大片杂草丛林被人马压倒,惊得清晨的露水扑簌簌地往下掉。
一股冰冷冲淡了汗水。
甘甜用手撑着地面,可是,手一松,又摔倒在地上。
那是腰椎贴在地上的感觉。
疼痛到了麻木。
有一瞬间,她疑心自己已经瘫痪了。
从此,变成了一个半身不遂的老太婆。
所幸,过了许久许久,她发现还能移动--那种麻木的感觉已经过去了,只剩下锥心的疼痛。
湿漉漉的露水淋湿了她的头发。
额头上一股一股的被荆棘划破的血痕渗出来,被汗水,露水一混合,更是疼痛。
但是,她现在顾不得疼痛,只听得身后呼呼的风声,似有千军万马的追杀--铁将军杀来了!!!
这一次,再也没有机会了。
细听的时候,又只有风声。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错觉。
天地之间,一片死寂,仿佛只剩下自己最后一个人。
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她尽可能地,蜷缩在草丛里。
就像一条有毒的竹叶青。
时间仿佛凝固了。
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觉得一万年,已经悄然溜走了。
四周,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立即辨识出,那是一些林间出没的虫子、长蛇。
有些,甚至有剧毒。
正在这时,她蓦然左转,看到一条吐着花信子的长长的绿蛇,从一颗高大的灌木上正俯身往下看。
人的目光对上蛇的目光。
褐色的,绿色的,就像是地狱的一缕光芒。
甘甜几乎要尖叫,却生生忍住。
那不是老鼠蟑螂……尖叫一声,会显示女性楚楚可怜的魅力;
如果一喊,那毒蛇立即就窜过来了。
更何况,现在没有救美的英雄--也没有人看着或者怜惜。她仔细地想,生命里,这样的救美也不多。
她屏息凝神,踮起脚尖,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然后,猫腰,无声无息地跑出去。
逃命,永远让人充满力气。
她跑出去好远,才停下来,环顾四周。
映入眼帘的,只有密密匝匝的树林,满布的瘴疠之气……就像这里终年都照不进来一星半点阳光。
一种无穷无尽的恐惧,弥散开去。
人呢?
敌人呢?
琅邪王他们呢?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了???
虽然只是政治夫妻--可是,毕竟是熟人。
遇见他们,总比遇见铁大将军好吧???
难道这些人,统统都死了?
或者,他们没走这条路?
这时候,她的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一幕--那棵击在他小腿上的小石头。
纵然四顾无人,脸也一阵滚烫。
这才想起,自己这条命,是怎么逃出来的。
琅邪王等人,是不是就是那时候,就已经丧身铁将军的大刀之下了?
这时候,她不得不考虑自己今后的打算。
如此,过了许久。
她竖起耳朵,忽然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竖起耳朵,忽然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心里一紧,立即藏在草丛之中,手里紧紧地握着一把匕首。
声音近了。
很小很小。
“王爷……王爷……走这边,这边路好走点……”
是周向海的声音。
她一怔,原来是琅邪王一行。
她藏在灌木丛里,看见周向海满头满脸的血痕。
跟在身后的琅邪王也好不了多少,他几乎变成了一个血人,浑身的衣服变得七零八落,尤其是肩膀上,一整片的衣服被撕下来,在微风里凌乱地飘着。
此时此刻,他哪里还有一点王爷的天潢贵胄架势
?他简直比一个犀利哥更加不如!!
他被一名侍卫搀扶着,走路也有点吃力。因为飘忽的衣服,看不出他到底有没有受伤,或者到底伤得多么严重。
周向海在开路,用大刀劈开荆棘草丛,一边砍,一边骂骂咧咧:“这个鬼地方,连路都没有一条……唉,幸好逃出来了……妈的,该死的铁将军,总有一天,老子要把他剁成肉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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