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刚出来没多久,还没怎么玩的。”江渊声音越说越小,最后说完,便嘟囔地低下了头。
明明自己也没做错什么,连父兄都是支持她出府走走的,可是遇到江裴安,她就无法直接干脆地拒绝他的决定。
江裴安看着江渊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仿佛自己欺负了她一般。
正在这时,外面的冯喜隔着门帘突然请示:“殿下,前方有舞狮队伍人流过多,恐难以行进,是否直接亮明身份,让大家避让。”
“不必了,停车吧。”
马车又突然停下,江裴安起身一把抓起江渊的胳膊走下了马车。
他回头交代马车上的冯喜道:“你们先驾马车回府吧,本王待会儿自己回去。另外派人去武安侯府带个口信,以免他们四处寻找。”
“是。”
江裴安拉着江渊,与她一同走进了人群里。
江渊紧跟着他,不解地开口:“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不是没玩够吗,今日我便陪你玩够再回去。”江裴安未停下脚步,一脸趣味地转身回着江渊。
江渊有些诧异江裴安的回答,她怔愣地立在原地不语。
江裴安见江渊并未表现出欣喜的模样,不由地皱了皱眉,她不愿意与自己待在一起?
“算了,还是送你回府吧。”说着,江裴安便甩开江渊向前行走。
江渊一时情急,便顾不了那么多,她立马追上去拉住江裴安的袖袍:“江裴安,你刚说的要陪我玩,怎么又突然反悔了?”
江裴安见她一脸焦急的模样,才知她并不排斥自己与她待在一起,他的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
“那便跟紧我,不然就把你丢在此处。”
就这样,江渊拽着江裴安的袖袍,两人一前一后地穿梭在热闹的街市上,人群里。
江渊有想过无数可能与她一同游走在热闹的街市里的人选,却始终没想过那个人可能会是江裴安。
江渊看着江裴安高大的背影,她想起了小时候的一次上元灯节,她偷偷带着他出宫游玩时的场景。
因为她一路左看右看,哪里都想去凑凑热闹,时常让江裴安一顿好找。
那时的江裴安也是如刚才那般威胁自己,如果不跟着他,就把她丢下。
而那时的她听后也是如今日这般,紧紧地拽着江裴安的袖袍,跟着他的身影走。
那是他俩唯一一次一同出宫游玩的记忆。
后来回宫后被皇上知道了,便罚江裴安在御书房外跪了一夜,江渊心疼,便再也不敢带江裴安出宫了。
哪想如今,二人还能意外地有这次一同游玩的机会,而且还是江裴安主动提出的。
江裴安嫌江渊走得太慢,于是便回身揽住了江渊的肩膀,与她并肩同行。
虽然是揽着江渊的肩膀,但江裴安实则是在有意无意将江渊护在怀中,以免行人碰撞。
江渊抬头望着他那张冷峻的脸,此刻他正颦着眉,神情阴沉地望着前方,带着她穿梭在人群中。
根据对他的了解,江渊想,江裴安此时一定很难受。
江裴安最讨厌的人多又闹腾的地方了,最讨厌与人触碰了。而此时的他,却正忍受着内心的不耐,陪她挤在夹杂着各种异味的人群里,她倒是越发看不懂他了。
路上的行人时不时为二人侧目,毕竟这样容貌绝顶,贵气非凡的男女实乃少见,想必是哪府的世家公子与贵府小姐吧。
江裴安带着江渊走出了人群最拥挤的一段路,而后的人流便稀疏松动许多,二人可以悠闲地看看路边那些卖着各色物品的摊位。
江裴安对这些东西兴趣缺缺,他主要是陪着江渊闲逛。
他负着手,慢悠悠地走在江渊身边,看着她面对各色稀奇玩物一惊一乍的惊喜模样,让他十分嫌弃。
“怎么,武安侯虐待你,给你的吃穿用度不好?”
江渊回过头一脸疑惑地看着江裴安:“怎么这么问?”
“这些粗制滥造的民间物品都能让你这般欢喜。”江裴安嫌弃地暼了眼摊位上的那些木艺品,他实在想不通一个被众星捧月高高在上的郡主,竟喜欢这些个做工粗糙的东西。
江渊心里暗暗地白了一眼江裴安,只觉他没有欣赏眼光,不懂民间玩物的乐趣。
罢了,像他这般高高在上,倾心于朝野的受宠皇子,又怎么会愿意去亲身体会民间烟火呢。
江渊放在手中的木偶,继续向前逛着,江裴安慢悠悠地跟在她身侧,只见江渊在一处首饰摊前停下了脚步。
“好看吗?”江渊拾起一只耳环在自己耳边比划。
“怪难看的。”江裴安紧皱着眉头看着摊位上这些质地低劣的首饰,冷声开口。
江渊对江裴安的回答不以为意,反正她早已习惯了他这般扎人心子的话。
她在摊位上左挑右选,终于选中了一支榆木簪子。簪子款式简单,通身全是用榆木制成,没有一处其它的点缀。
“稀世珍宝谁人不爱,只是这些个稀奇好玩的民间艺品我同样喜欢。这些使我感到不是长居云端,而是真正地活在这世间。我啊,生来就是个热闹的人。”
江渊边轻声说着,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胆子边将江裴安头上的黑玉簪取了下来,换上了自己手中的木簪。
嗯,真好看。很配他今日这身紫青祥云袍。
对江渊突如其来的举动,江裴安有些猝不及防,他向后退了两步,有些微怔地盯着此时一脸满意的江渊。
他伸手欲取下头上的那支木簪,却被江渊意外地伸手拦住。
“江裴安,这支木簪衬你,好看的。”江渊一脸欣赏地瞧着江裴安,瞧着他头顶的那支木簪。是真的好看,使江裴安少了平日的几分阴沉之气,多了几分淡雅随性之意。
江裴安对别人碰他头发,有着本能的抗拒,更何况他是一个威仪有加的皇子。
“放肆。”江裴安严声呵斥江渊,那幽暗微眯的眼神,仿佛要将江渊生吞了一般。
“你送了这支月牙金钗给我做生辰礼物,今日我便用这支木簪来还礼。”江渊指了指自己头顶戴着的月牙金钗,丝毫不受江裴安斥责的影响。
“呵,你倒是不让自己吃亏。”江裴安冷笑地靠近江渊,阴沉着脸居高临下地盯着她。
这丫头那时在车中与他坐在一起时,表现得那般紧张无措。这时又对他这般大胆无礼,自己倒是有些看不透她了。
看着江裴安冷森阴沉的模样,江渊心中还是有些没底的。大概自己此刻沉浸在这热闹的节日气氛里,一时兴奋地忘了分寸,也忘了彼此的身份和如今二人的生疏的关系。
江渊恹恹地垂下了头乖乖认错:“对不起,殿下。是我一时贪玩忘了分寸,我帮你重新换上自己的簪子吧。”
见着眼前突然向他认错示弱的江渊,江裴安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发作了。
“咕咕——”一阵怪声在二人间响起。
江渊捂着肚子,红着脸,尴尬地看向江裴安:“不好意思,是我失态了。只是,我实在有点饿了。”
江裴安突然有点后悔今日自己一时兴起陪江渊游玩的决定。
他看着眼前一脸窘迫又一脸委屈的江渊,最终还是妥协了:“走吧,前面有一处酒楼。”
江渊乖乖地跟着江裴安进了前方的酒楼,他让酒楼老板为他们挑选了二楼一间环境清幽的雅间,然后随意地点了几个招牌菜便让小二下去准备了。
等菜式端上来时,江渊早已饿得前心贴后背了。但又碍于江裴安在身旁,她不好放开来吃,只能一小口一小口斯文地浅尝着。
江裴安早已看穿江渊的心思,可他也不想直接与她说明,便自顾自地吃着饭菜,并不理会她。
一顿饭下来,江渊只勉强填饱肚子,吃得并不尽兴,只有等回府了让人做些夜宵给自己吃了。
那日,江裴安难得有耐心地陪江渊在街上左停右走,东逛西看玩了一天,虽然大多时候江裴安都是沉默少言,即使开口,也不是什么中听的话。
但江渊依然玩得很开心,已经许久没有这般出来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