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齐芸笑了笑,“我原是不知道,慧明师父说有一位故人收藏了不少琴曲的文字谱,我因想要一见,他便带我来了,不想竟是师父!”
这位老人名唤辞方,是享誉一时的制琴大师,后来因病退隐,除了修修古琴,鲜少再亲自制作瑶琴了。
慧明看见齐芸唤辞方先生作“师父”,不免有些吃惊,他虽听辞方说过自己有一个徒弟,但他一直以为是一个男子,没想到竟是齐芸,今日还这么巧,让他们师徒相见了!
辞方确实身子不大好,齐芸记得三年前与他作别时,他还只是白了一半的头发,今日再见,竟然已是发白如雪,苍老了不少。
“才三年不见,丫头长高了不少。”辞方呵呵地笑着,看着齐芸。
“我已经成年啦!自然会长高些的!倒是师父,您不是说要远游去嘛,还是回到平京来了,我全没想到,往百叶寺跑了好几趟,竟然都没有碰到您!”
辞方怅惘一叹,“见与不见,都是缘分,如今既然见到了,便说明你我这师徒的缘分未尽啊……”
两人寒暄了一会儿,才想起此行的正事来。
辞方于是蹒跚着脚步带着他们进了他藏书的竹屋里,取出了一摞文字谱的琴谱。
“你们要这些琴谱做什么?”
齐芸笑眼清澈,道:“师父偏心,将珍藏的崇山先生手稿送给了慧明,我这个小徒弟也不强求什么,只望借师父几本珍藏的琴谱瞧瞧,还不行?”
辞方听齐芸如此说,便晓得她不想告诉他具体所为何事,于是也不再多问,笑呵呵地将他们送了出去。
齐芸与慧明走在回寺庙的路上,本来两个人都沉默着,忽然齐芸开口说道:“以前在北澹的时候,我以为世界辽阔广大,人之渺小沧海一粟,一旦投入红尘,难寻难觅,可后来回到京城,突然又发觉世界之小,兜兜转转,总也不过脚下几寸之地,似乎所有人都在打转,有的人转的圈大,有的人转的圈小,分合聚散,是缘法,更是宿命。”
慧明捻着手里的念珠,平静地说道:“因果相生,人行之处皆种因得果。”
齐芸叹了一口气,“他这三年一直住在这吗?”
慧明点头。
“他的身体很不好了对吗?”
慧明犹豫了一下,依旧点头。
“我知道,他是一个要强的人,收我做徒弟时就是因为要强,被我舅舅激将法一激,便上了套。那时他身子渐不好了,名医求遍了也只能暂时抑制病情,他不想自己的狼狈的模样被人看见,所以骗我们说要去远游……”
“他跟我说,他有一个很优秀的徒弟,他很自豪……”
慧明顿了顿,齐芸看向他,他接着道:“他说他的徒弟是大龙……”
齐芸原本阴郁的神情僵住了,一时不知作何表情。
慧明也有些尴尬,他看齐芸情绪低落,原是想缓和一下气氛的,没想到弄巧成拙,让气氛更尴尬了。
齐芸干干地笑了笑,“他将我放在心里,我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