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我对你只有非分之想。”
祁寄彻底愣住了。
异于亲情,异于治疗,在体贴克制的关怀之外,面前这个男人拥有着更加浓烈的念想。
他如此坦白,倒是让祁寄不知该如何回应。
祁寄怔怔地看着对方低下头来,那熟悉的气息侵略性十足,转瞬便笼罩下来,将他的呼吸标记。
周遭的空气被尽数抽干,只剩下了一个人的味道。
似是那轮炽阳落在眼前,炽热,滚烫。祁寄突然变得口干舌燥起来,喉咙不自觉吞咽了一下,唇瓣干涩不堪。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
炽阳离在他很近的地方停了下来,并未将他直接吞没。男人的动作很慢,十足轻缓,似是怕惊扰到他,连气息都没有再落下。
裴俞声在耐心地等。
所以祁寄有足够的时间躲开,抗议,或是直白地拒绝。
但他没有。
他的脑子一片空白,仿佛所有理智都已经被焚烧殆尽,无法再正常运转。于是抗拒也和理智一同消失了,剩下的只有本能,只有最直白的反应。
祁寄没有躲开。
就像是在这冬日的严寒风雪中行走了太久的旅人,根本无法拒绝靠近的热源;又或是跋涉千里唇干嘴裂的迷途者,一心渴望着甘甜的滋润。这时候,哪怕是破绽百出的海市蜃楼,都能诱惑着他不管不顾地靠近,更何况,这是真的。
是真实的暖意与温柔。
祁寄之前其实从未想过与此有关的事,他没有经验,也没有想法。祁寄不觉得自己有一天能和别人做出这么亲近的举止,因为背负的债务,他从来都对过于亲密的关系避之不及。
但裴先生是个意外。
和这个吻一样,都是一个超出预想、却又让祁寄难生拒绝的意外。
即使未曾想象过,当这一刻真正来临时,也远比任何可能的幻想都要动人。而事实上,祁寄现在根本没有心力再去思考或想象了,他的心神已经被那靠近而来的气息完全占据,再无边无际的丰富想象力,也无法抵得过现实的欣愉。
他忘记了一切,满心满眼只有一个人。
只有裴俞声。
男人的体温依旧熟悉,但换了个位置,那温度也变得更加炽烫起来,倒是让祁寄这动不动就手冷脚冷的虚寒体质愈发眷恋。像是在足以令人发霉的连绵阴雨后终于看到了初晴的太阳,体内积郁的寒气仿佛也被这暖意尽数驱散,身心都浸入了暖融融的热汤。
烈阳本能焚毁天地,此刻敛下神威,收起威慑,只将柔和的光芒洒落在祁寄身上。
那炽日如此温柔,将他吞没。
许久。
直到那霸道的气息终于挪开一点,滚烫的脸颊传来一丝舒服的凉意,祁寄那昏昏沉沉的思绪才终于恢复了一点清明。
“祁祁。”
他听见裴俞声叫他,男人退开了一点,但不多,给他留了一些呼吸的空间,但额头仍抵着他的,开口时声音都像是碾着他发软的耳根磨。
“记得呼吸。”
祁寄想了好一会儿,才用迟钝的思绪想明白了这几个字的意思。
缺氧的后遗症让他依旧意识昏沉,理智无法回笼,反应也迟钝得厉害。他这时才发现脸颊上的凉意原来是裴俞声把手背轻轻贴了上来,在帮他烧红的侧脸降温。但这动作好像也没什么用,只让晕乎乎的祁寄有了一个能贴着轻蹭的对象。
他蹭了一会儿,脸还是热的,一直在烧。祁寄就停了动作,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他那卷长的眼睫湿漉漉的,轻眨扇动时,差点扫到和他额头相抵的男人的鼻梁。
于是就有星点温热轻轻落在眼睫上,像是蜻蜓点水,又带着如此浓重的爱意。
祁寄觉得有点痒,又眨了眨眼睛。
然后他就看见眼前不远处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裴俞声的身材十足完美,颈间的肌肉线条也流畅异常,祁寄被那漂亮的动作起伏所吸引,仔细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却忽略了男人看他时眼底翻涌的暗色。
直到颊侧的手掌下移,两根手指轻轻钳住他的下颌,祁寄才又被抬起下巴,仰头看向对方。
还没等被水汽模糊的视野中映出男人的模样,重又压下来的阴影便夺去了他的气息。
爱是藏不住的。
爱是情难自禁。
这一次并未再越过齿列,只是唇的相贴轻碰,倒更像是刚刚吻睫毛时的一触辄止。很快,温热便要退开了,只在艳色的柔软上眷恋般地又轻啄了几次。
但就在即将离开时,一直乖乖被亲的祁寄却忽然主动,在那温热上轻轻碰了一下。
祁寄的意识还昏沉着,只在本能的支配下动作。他没有其他顾虑,这么想着,便去做了。
裴俞声不甜,但很好吃。
所以就算会热,会让脸颊烧起来,祁寄还是坚持主动了一下,并为此心满意足。
但思绪已然如此迟钝的他显然没有想到这么做的后果。
等祁寄反应过来时,已经迟了。
颤栗从背脊蹿起,顺着后颈灌入脑后,过于强势的侵略让原本眷恋的人生出一种被溺没的错觉。那潮水太凶,浪头又太猛,像是风和日丽的海面陡然掀起万丈波澜,转瞬便能把单薄的船只直接吞没。
惹火烧身的祁寄这时才稍稍清醒过来,下一秒却又被亲手点起的烈火烧尽了所有思绪。
他后悔了。不止是刚刚,其实早在之前被拉过来踩到人脚背上时,祁寄就应该警醒的。这个姿势让他被对方牢牢圈在怀里,根本无处可逃,连挣扎都成了妄想。
男人似乎还记着他方才从卧室跑出来的那笔账,小气得厉害,一点可能都没有给祁寄留下。
刚才还只是忘记换气导致了缺氧,现在却是连呼吸都被人完全夺走,根本喘不上过气来。祁寄有一瞬间甚至觉得对方想就此将他拆吞入腹,再不放手。
那隐藏已久、掩饰得如此完美的占有欲才只是露出了冰山一角,就让人如此心惊。
祁寄不知道这次过了多久,时间已经没有了意义,在汹涌的冲击下被任意拉长。等到终于被放开时,他已经无暇去抗拒或挣扎,只艰难地大口喘息着,被大把灌入的新鲜空气激到呛咳。
“咳、咳咳咳呜”
身后有一只手轻轻覆上来,原本钳在腰间难以撼动的手臂此刻却化作了再温柔不过的安抚,帮着他慢慢平复。
男人帮他顺过气来,低声问:“还好吗”
裴俞声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控,哪怕是在情不自禁地再次俯身轻触时,他依旧保留着最后一分理智。但这理智却被男孩的主动瞬间烧净了被点燃的又何止是祁寄一人。
听见这话,好不容易从呛咳中平复下来的男孩终于抬头,看了裴俞声一眼。
男孩眼睛湿漉漉的,眼角已经红透了,晕开的艳色格外漂亮。但若是要比艳丽,这世间哪种风景也比不上男孩唇间的颜色。
那是裴俞声亲手染上的红。
裴俞声眼神一暗。
但最后,他到底还是压下了心头波澜,让理智重占上风。
“抱歉,”他说,“是我唐突了”
男孩又看了他一眼,眸中水光终于被稍稍压了下去,露出一双被洗得格外清澈的眼睛。
被这目光注视着,裴俞声把剩下那些话都咽了回去。
他最后只重复了两个字:“抱歉。”
男孩咳了一声,却没有露出厌恶与抗拒的神色。
事实上,此刻他在想的事和裴俞声的猜测截然不同。
祁寄注意到的是那句郑重的道歉,他想起了男人一直以来不厌其烦的回答和纠正,想起那些“不辛苦、不麻烦”,于是他思考了一下,便也学着答了一句。
“不用抱歉。”
毕竟这也不是裴先生的错,祁寄想,是他自己没有躲开,后来还不怎么清醒地擅自舔了一下。
然后他就看到面前的裴俞声明显愣了愣,这个一向沉稳内敛、运筹帷幄的男人,此刻却因为这如此简短的四个字,罕见地流露出了几分茫然无措与不敢置信。
“祁祁”
作者有话要说:3
尽力了,求留言后面三千字磨了整整六个小时顺便求一下作者专栏的收藏么么哒
下章还是明晚七点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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