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情一滞,抖了抖肩膀道:“罢了罢了,市井间皆传太子无德,估么着就算救了太子,小人也活不久了。”
他说完重新站起来,揉了揉酥麻的腿,用手指捏住太子身上的一根银针,轻轻捻转着往下探去。
“张大夫莫开玩笑,”曲芳一边在心里骂了他一遍,一遍温和道:“太子妃殿下还说了,大夫你记挂着太子的病情已经有些年头,不然也不会一来便说得头头是道。”
“就算是那样,”张雀先摇了摇头:“太子经络受损严重,小人这一遍针下来已经三个时辰,再撑下去,估计一条命就没有了。”
曲芳不再说话,只低下头,静静地看着他施针。
两天过去了,太子仍然没有醒过来。
再有一天,这事就瞒不过去了。
……
“小清,”苏蔷抬头揉了揉肩膀,唤了一声道:“这册子都搬走吧,我看过了。”
“可找到可疑的人吗?”小清已经觉得有些困倦,听到苏蔷这么说,忙示意门口站着的宫婢进来把册子搬走。
“天快亮了,”苏蔷却道:“容我睡个把时辰,明日再说吧。”
她伸了伸懒腰站起来,看小清有些垂头丧气,安慰道:“你知道行军打仗最忌讳什么吗?”
小清疑惑地摇头。
小姐怎么对行军打仗也有兴趣了?
“一忌后方无粮草,二忌前方无士气。”她说着又揉了揉手指:“咱们可不能没了士气。”
这话小清听得明白,她缓缓点头,又提起些精神道:“奴婢是怕时间久了,太子殿下昏迷的事就瞒不过去了。”
瞒不过去也得瞒着。
眼下正是皇帝陛下定夺兵部尚书人选的时候,太子昏迷的事若传出去,朝野上下难免会觉得他病愈无望,说不定便又提议储。兵部尚书的事被这事一搅,便会被放下不理了。
“小清,”苏蔷忽的转头看着她,神情认真道:“你觉得太子殿下和摄政王相比,谁更适合做皇帝?”
“小姐,你——”小清瞪着眼睛掩住嘴,看了看左右才小声道:“太子已被册封,自然是太子适合。”
我就随便问问,怎么便吓成了这样。
苏蔷深觉无趣地摇了摇头,又揉了揉脑袋,推开了窗户。
“外面天都要亮了。”她缓缓道:“这一天天的,很多事情都在起着变化。太子每年都换内侍宫婢,刺客不可能是他们里面的。那么是谁,可以十年如一日地下毒呢?毒在哪里?怎么吃下去的?难道是那三个医正?可是太子用了多年不换的人,自然是信得过的。”
她缓缓说着,一边说一边思索。
院落里起了些风,晨曦中能看到不远处的花墙上蔷薇开了,极淡的芳香慢慢飘过来,沁人心扉。
到底是什么,可以十年如一日地……
她握着窗棂的手指忽然一动,接着心中一处似照进了光亮。
“小清,”苏蔷忽然转过身来,喊道:“我知道是什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