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些药吃了不过是治好了他背上的伤势,膝盖间的刺骨疼痛依然扰得他睡不好觉,每逢阴雨天更为难受,到了夜里贺元阑常常痛得无法入睡,拾砚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私下打听了不少民间房子可依然收效甚微。
太子前些时候因南方洪涝被派去灾地治洪,皇宫远在京内这里天高皇帝远地压根无人在意。便是寻了留守的太医不过也是开些不痛不痒的方子来,如此熬了大半年过去,殿下瘦成了皮包骨,拾砚也跟着瘦成了细竹竿,所幸,太子回朝了。
因着殿下与皇后先前的大吵一场,加之从前她们就不怎么亲近,拾砚便从没想过求助皇后,只有太子是最后的救星。
这般思忖着,便挑了个合适的日子,一大早便乔装从侧门而出往城内赶去,临走前他还好生交代了妹妹,今日替他照顾好殿下,小桂影闻言乖巧地点头,再三保证之后拾砚这才一步三回头地不太放心地离去了。
从前贺元阑醒来时睁眼见到的便是拾砚的脸,今日却不见他人,只有个小包子脸的小宫女捧着洗漱用具冲他甜甜一笑。
贺元阑抚着她的脑袋哑声问道:“你哥哥呢?”
小桂影晃了晃脑袋,糯唧.唧道:“不知道诶,哥哥只说去城中有事,办完就回来。”
贺元阑虽有些疑惑,却也不再多问,被服侍着喝了药用了膳便命桂影推开窗子看向屋外。
这算得上是他在这里的为数不多的消遣之一了,方寸之地,仅能看院外花开花败,枝叶由绿变黄,幸运点能瞧见树上的一两只翠鸟,否则就只剩满庭枯败的树梢。
他的人生好似从一座樊笼移到另一座樊笼,同样是方寸之地,如今境遇倒是更惨些了。
一想到他要在这无尽痛苦深渊里荒度余生,不免觉得心下一寒,这一眼望得到头的日子,真不如死去。
桂影和拾砚都最怕瞧见他这种眼神,回回只要这样,大哥就用尽浑身解数去逗殿下开心,如今大哥不在,重任只好落在她肩上了。
没关系!我可以的!
贺元阑正陷入沉思之中,只觉被上一沉,他垂眸一看,见着小宫女不知何时爬上了卧榻,肉乎乎的小手举着根麻绳,眨巴着眼睛晃着他的衣摆道:“殿下!咱们玩花绳!”
贺元阑瞧着这胆大妄为的模样,果真有什么样的大哥就有什么样的妹妹。
“不玩。”
桂影悻悻地低垂了脑袋,过了分又从口袋里取出个香囊来,拉开绳扣往床上一倒,便见里头十来多含苞待放的凤仙花被这无情的小姑娘采了下来。
桂影扬起脸冲他甜甜笑道:“那殿下咱们来染指甲吧!”
拿凤仙花染指甲还是其他宫女教给她的,殿下的手这么好看,又细又白,染出来肯定比那些宫女姐姐们还要好看。
贺元阑扯了扯嘴角,默默将手藏在袖子里面。
“不要。”
桂影见备的两个方案都拒绝了,冥思苦想半晌又道:“那殿下我给您梳妆吧,桂影梳的元宝髻最好看了!”说着转身下床就要去取梳子。
贺元阑青筋直冒地叹自己是不是命不好,怎么一个愣货不够又来一个。
眼看着桂影捧来小梳子,全然看不懂脸色似的就要解他的头发,贺元阑银牙紧咬地扯着她的袖子道:“……玩花绳。”
“好嘞~”小桂影咧嘴一笑,心满意足地收起武器来。
果然大哥说得没错,想让殿下答应一个无礼的要求,得提出另一个更无礼的,如今一看,我大哥还是睿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