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气不打一处:“你都知道你还想去招惹人家。”
“即使她娘有精神病又怎么了,她不是好好的吗?”
一旁的罗华英连忙拉住承飏,苦口婆心地劝说着:“你不知道,当年你四太奶结婚前也是好好,后来就疯了,你四太奶的娘也是这样,现在芳华确实是好好的,那以后万一呢?”
“这种病是可以用药物控制的,再说,芳华也不一定会有。”承飏急切地跟罗华英解释着,多么希望母亲能理解自己。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她也跟她娘一样呢?你怎么办?”米长胜指着承飏大声质问道。
“就算真的有这么个万一,我也要娶她,好好的对她一辈子。”见父母很是生气,承飏又自责又无奈,却又只能倔犟而坚决地应对着。
“好,好,儿宝宝,你翅膀骨硬了,跟你老子能对着干了是吧。”米长胜快被气昏了头,一把拉住承飏,把他拉到堂屋,指着堂屋中央神栊上的天地国亲师位怒叱道:“在老祖宗面前,你给我跪下。”
承飏伤心地看着父亲,又看了看天地国亲师位,缓缓地跪了下去,跟着来的罗华英焦急地劝着父子俩:“你们爷俩有话好好说。”
“这怎么好好说,那精神病是会遗传给下一代的,我一个庄稼人都知道,他这个读书的会不知道?”米长胜愤愤不已。
“我在南京的时候都问过了,那种也是看机率的,不一定会。”
“你说不一定就不一定,那万一呢?要是有个万一,遗传给了你们孩子呢?那就会害得一个家鸡犬不宁,六畜不安,你这一辈子也就毁了!”俗话说的好,讨坏一门亲,害死几代人,长胜是决然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头上。
承飏自然知道父亲怒气冲冲说到底都是为自己好,可是,承飏更希望父亲能理解自己,明白他这个儿子究竟要的是什么。所以在这个事情上,承飏不想让步,于是不由得说出了彻底激怒父亲的话来:“如果那样,我就不要孩子。”
“你,你再说一遍,你当着老祖宗的面再说一遍。”米长胜顿时火冒三丈,指着承飏,声音几乎要掀开屋顶了。
承飏本不想顶撞惹怒父亲,可是事到如今,如果自己态度不坚决点,按照父亲的脾气,事情就没回转的余地,看着气急败坏的父亲,承飏带着深深的自责,眼中也凝漫起了泪水,仰起头看着供着祖先名册的神栊,倔犟开口说道:“我这辈子只娶罗芳华,如果娶不到,我只会孤独终老终生无后。”
“承飏,你说的这是什么气话呀!”罗华英连忙拉住承飏,不准他再说下去,这在祖宗面前起这种誓,可是要不得的。
“你这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是吗?来拿这个要挟我。”米长胜已经暴跳如雷,在堂屋里找寻着,最后托起墙角的一个板子,就朝承飏背上打过去。承飏重重挨了一板子,咬着牙,没让眼泪掉下来。
“长胜,你这是干什么呀!”罗华英哭着拉住了米长胜,不让他再打了。
“让我打死这个不孝子,供你读书,送你参军,就是让你回来威胁你爷老子是吧!”
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住在周边的几户都赶了过来,连忙帮着罗华英拉住了米长胜,看着跪在神栊前的承飏,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长胜,你这是干什么?”说话的叫米久德,六七十岁,本家辈分里是长胜的叔叔。
“是啊,承飏也这么大了,父子俩再有什么也不能动手啊!”几个赶过来的婶子伯娘不知道这爷俩具体闹的什么事,也不好细问,只能劝解着。
长胜把板子重重地扔在地上,走到一边蹲起,生着闷气,罗华英抹了抹眼泪,也走到一旁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米久德看了看长胜两口子,走到承飏身边,想拉他起来,可是倔犟的承飏就是不肯起来。
“久德叔,别拉他,就让他给我跪着!”长胜没好气地说道。
见父子俩都犟着,米久德叹了口气,又劝起米长胜来:“你们爷俩有什么事好好商量,都这么大的人了,你动什么手。”再说,承飏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一直听话孝顺,这次怎么爷俩就闹起来了呢?不过长胜不说,自己也不好多问。
“你们这是怎么了?”因为周六,从乡中学放学回来的承安,承欢,承笑三兄妹,看着堂屋站了一圈人,很是不解。
见承安兄妹回来了,要是长胜不听劝再动手,也多了几个拉架的人,米久德赶紧跟其他人说:“大家都散了吧。”
“爷俩有话好好说,可不能再动手了。”等众人散去,米久德再次嘱咐长胜后才离去。
大哥怎么突然回来了,可是为什么又要跪着呢?三个孩子面面相觑,承欢胆子大些,走到承飏身边想拉大哥起来,却被长胜叱喝:“谁都不允拉他,就让他给我跪着。”
承欢被惊吓了一跳,伸过去的手又缩了回来,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承安他们,使眼色要他们帮忙求情,两兄妹立刻领会过来,都围住米长胜求起情来。
“承欢,”承飏叫住弟弟妹妹们:“你们还有功课,做自己功课去。”见弟弟妹妹不肯动,继而劝到:“是我惹嗲嗲生气了,该罚,你们快去,听话。”
三兄妹又走到母亲的面前,拉了拉母亲的衣角,罗华英自然知道这父子俩都是一个犟脾气,长胜被气成那样这一时半伙儿气是无法消的,而承飏呢,自小孝顺,这次这么惹怒长胜心里应该也是很自责的,再加上在那个事情上还扭着,就算长胜真让他别跪了,只怕也不肯起来。
罗华英劝说三个孩子去做自己的事情,又把长胜劝离堂屋,看了眼跪在神栊前的承飏叹了口气,希望着僵持的父子俩能冷静冷静,再好生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