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吾初闻小铃铛婚讯之时,曾托那家婢女替我送信一封给小铃铛,信中言明,我知她不得不遵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望她等我归来,三年后,我必考取功名。
吾之所幸,确实等到了小铃铛的回信,她在信中劝我道,她已然为人妻亦为人母,望我学着向前看,莫要执着于年少之约。
吾幼时甚厌于读书,乃是小铃铛一日一日地与我相伴,方能让我渐渐通晓圣人之道,故吾长大以后,最大的心愿便是考取功名,娶她回家。
后她离我而去,我的心便已然死去,逐渐自甘堕落,流连于酒肉声色之中,早已没了年少时的志气与干劲。
然吾之所以还会答应再次一试,乃是希望不辜负杨兄对文某的一番青眼相待,如今我的才华已然得到肯定,于功名一事上已无执念。
为免离别之痛,吾一人离去,此生得以引为知己,深感荣幸。
无需挂怀,望君珍重。”
一边杨某看着那封信泣不成声,而另一边文挚已然踏上了离开京城的路。
文挚离开京城后,并没有选择返乡,父母早已离开人世,爱人也成为了别人的妻子,那个地方除了悲伤,便只剩下了思念。
他下到一个沿海的小镇上,那里地方偏僻,倒是没有人认得他,他在镇上开了个私塾,帮镇上的孩童启蒙,倒是不收取学费,只靠着镇上居民们送来的一些吃食生活着。
就这般平静的过着日子,十几年的光阴转瞬即逝,到了后来,他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渐渐地,连床榻都下不去了。
他独自卧在病榻上,无端地竟想起来自己第一次上京赶考时,与自己心爱的姑娘离别的场景来。
他还清晰地记着,那日柳絮漫天,风中裹挟着阵阵草药的香气,甚是怡人。
女孩将一只白色的狐狸放在男孩的怀中:“文哥哥,路上小心。”
又冲着怀里的那只狐狸说道:“小池,你可要替我照顾好文哥哥,不许给他添乱,听到没。”
男孩笑了笑,满眼深情地望着眼前的姑娘:“小铃铛,我不在的日子里,你就不要独自上山采药了,等我回来,我……”
说着说着脸却微微红了起来“我……娶你。”
……
文挚的手中握着一个铃铛,是那日小铃铛连同信一起还给他的,他轻轻摇着手里的铃铛,眼前慢慢地浮现出许多故人来,爹、娘、小铃铛、小池、杨兄……
他这一生,辜负了父母的希冀,失去了年少的挚爱,亦违背了知己的热忱。亲情、爱情、友情每一件都痛苦地覆盖着他的人生,落寞之下,终是孤独。
“叮当……”
铃铛跌落,斯人不再。
——
另一边,青丘仙国池泽上仙的床榻之上,寒魄盏的光芒开始剧烈动摇,甚至于渐渐熄灭,终是啪嗒一声,跌落于床榻之下。
反观床榻上的池泽,却早已是满脸的泪水,眉头紧皱,手也攥成了拳头,似是面临着极大的痛苦。
挣扎一阵后,突然一惊,睁眼醒来,那双总是漫不经心的桃花眼,此刻却是满目悲情,溢满了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