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斐对葵纷儿的怀疑越来越少,她说的没有错,他的女儿小名就叫小鸢,当年宫乱的时候,她才三岁。“应是翊儿逃离前不久便怀上了你,却还未来得及告诉我……那你母亲现在在何处,翊儿她现在怎么样了?”
“……”葵纷儿沉默片刻,重新将面具戴回了脸上,“母亲她,已经过世了……”
“……是吗……”司空斐的眸光瞬间暗了下去,痛苦地拧起眉头,闭上了双眼,但他似乎早已料到这一结局,情绪才没有崩溃,“我还是没能再见她一面……改日,可否带我去看看她的安息之地?”
“好。”
司空斐怀着复杂的心情看着葵纷儿,昨夜她说的那些话也是十分清晰,而今看到她脸上的伤疤后,他实在想象不出她是怎么走过这些年的,“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如昨夜同君所说,皆出自儿时父亲之手。”脸上的伤疤已经好几年了,现在有些微微的刺痛,“但如今他已经自作自受,亡命于断头台了。”
“我真的难以想象,你到底是如何走过这许多年的。”司空斐带着愧疚地低下头,“跟我回天璎去吧,恢复你的公主身份,我是你的父皇,我会好好补偿你的,这么多年,你受苦了……”
葵纷儿感觉到,一直握着自己手的那只手,突然紧了一下,她悄悄看了一眼百里逾劫,发现了他眼里的紧张。
他是……在怕自己离开吗?
“哼……”葵纷儿突然嘲讽似地哼了一声,却没有针对任何人的意思,只是自嘲,“曾经我是岑家二小姐,后来变成岑家最下等的奴仆,等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了,我又突然变成了一国公主。我这条路,还真是起伏波澜。”
她抬起头来,看着司空斐,眸中闪烁着微光,“但我还是想走自己的路,最难过的那段路已经过去了,前方已经平坦而美丽了不是吗?”她反手握住了百里逾劫的手,“现在我是苍喻国的皇后,会与我的皇帝一起,保卫苍喻国这片国土。”
百里逾劫惊喜地看向了葵纷儿,嘴巴微张,激动地想要说出话来。
她同意了!
“你是我的父皇,是我的父亲,我们能够相认便足够了,我不会再去奢求多余的东西。”葵纷儿从怀中取出了一枚项坠,把项链从脖子上摘了下来,递给了司空斐,“这是以前母亲一直佩戴着的古玉,是除却那首摇篮曲,母亲最后留下来的东西。”
司空斐接过那条项链,抚摸着那个项坠,眼眶就快要溢出泪水,“翊儿……我终于找到你了……”
司空斐与葵纷儿聊了很久,也因为她的遭遇而生气悲伤了多次,葵纷儿知道天璎国人重情,便没有将百里逾劫犯的愚蠢的错误告诉他。
百里逾劫也一直坐在旁边静静地听着,但他着实有些走神,并没有在认真听,而是沉浸在之前的喜悦当中,他已经在脑内想象葵纷儿的册封大典了。
“陛下?陛下?……阿云!”
“?”百里逾劫清醒了过来,他刚才竟然不知不觉地睡着了,被葵纷儿叫醒已快要正午,司空斐已经离开了。
“该服药了。”葵纷儿将青玉瓶中的一粒药倒了出来,与凉茶一起递给了百里逾劫。
百里逾劫刚睡醒,意识还有些朦胧,但他看着葵纷儿,嘴角勾了起来,眼里也带着笑意,他突然凑了过去抱住了她,整张脸距离葵纷儿的脸只有咫尺之遥。
葵纷儿似乎预感到了他想做什么,抬手便将药丸塞进了他的嘴里,“吃药,别把自己身上的病毒传染给我。”
百里逾劫好笑地松开了她,取过她手上的茶杯,就着凉茶将药丸咽了下去。
“纷儿,真可爱。”百里逾劫写到,眼中笑意满满,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被甘霖滋润了一般,有活力了不少。
葵纷儿:“……”
傻皇帝。
第二天,葵纷儿便为司空斐带路,前去了母亲的埋葬之地,没有带其他人,他们经过了一片荒地,那里杂草从生,乌鸦遍地,几乎没有人来过的迹象,只偶尔会看到灰白的尸骨。
葵纷儿告诉司空斐,这里是大家族处理犯错下仆尸身的地方,抛尸荒野,任乌鸦啄食,直到变成枯骨,都不会有人管。
当初她母亲的尸身,便是在雨夜里被扔在这片荒野,她后来偷偷地跑了出来,才将母亲的尸身带到了别处,做了坟冢。
穿过那片荒地,是个小山包,稀疏地生长着几棵树,纵马上了小山包的最高处,便在一片空地中出现了一个小坟冢,简陋的木牌作碑,上面刻着坟中人的名字。
母,许翊之墓。
许翊,这是他们过去变装出宫时,她用的化名,他还曾笑说像个男子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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