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瞧了魏惊祁一眼,续:“咱们可要动手?”
魏惊祁一身玉冠白袍脱俗的扮相,瞳孔里却偏羁縻着沉陷红尘。
“不急。”
阿泽深深望了他一眼,微叹:“有时我都怀疑您到底是不是姓魏。”
魏惊祁右手一挥之间,桌间攻势尽皆湮灭,剩无形无相的寂静横亘在两人中间。
他生为魏帝第四子,本该享尽人间富贵,可他偏最为不屑。
魏惊祁为早产儿,天生体弱,不惹魏帝喜欢,生母位份卑微不得权势,从小没少被那几个兄弟欺负。
只是这些年来战死的战死,夭折的夭折,魏帝子嗣竟就只剩他与魏惊云两个了,是以魏帝批他入朝,却被世人或讥笑或怜惜他不过是魏惊云的陪衬。
无人知晓,其实他只需坐在府里,天下事便都在他的谋算之中,他不动声色,把世事所有的线连在一起,牵一发而动全身。
魏惊祁伸手将茶杯斟满,一饮而尽,是冰冷的苦涩。
“我也想做一回人间风流客,可我身上流淌着的血不允许。”
阿泽吐一息,压下满腹疑问,应声道:“我会继续看着的。”
“不急,”魏惊祁思绪荡成氤氲,漾在夜帘,他重复,“不急。”
仍在他掌握之中。
“那孟府……还要我亲自去守着吗?”阿泽终是问了一句。
魏惊祁眉峰蜿蜒,像极了黑影重重的峰山,藏满腹心事:“守着吧。”
“那孟少夫人……”
“还是唤她沈二姑娘。”魏惊祁出声打断,眼中阴霾成酿,静了半响,低声,“风寒严重?”
阿泽轻轻叹了口气,回复:“孟少将已请太医医治,并无大碍。”
二人一时无话。
魏惊祁撩袍起身,执起桌上的折扇,敲了敲案沿:“蛮人的草原紧贴着边境那城,你盯着点。”
“您是说他们……”阿泽眸光由惑转明,落语轻轻,“属下明白。”
魏惊祁转身而去,熄灭道边一盏烛。
有人纵马谈生死,有人提笔论春秋,望尽国上之都,望尽千古三百页史书工笔,这魏惊祁若非生在皇室,他本该是天下最好的谋士。
运风为笔,以天为书,才算堪配。
只是造化弄人,身份只一瞬之差,便是山川颠倒,星汉翻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