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却在心底微微叹气。
有些事她不该在松雪面前提,这个丫头自小跟着关老先生,总比寻常女子明事知理些,可此事知晓太多却是自寻烦扰。
这般想着,侍书便赶了过来。
沈昭回过神来,见其步履匆匆,满身寒意的模样,便知她是刚回府,当即笑道:“先别急着行礼,烤会儿火,去寒。”
又将小丫鬟唤来添了茶。
沈昭当初来边疆,除去端平帝赠予的部曲,还带了部分云骑精锐,以及余家留给她的暗桩。
其实自余家正名后,余家暗桩沈昭便无意再接手,可惜拗不过她七表兄余怀梓,最终还是留了几人。
依余怀梓之意,沈昭这些年为使余家正名,殚精竭虑,历经磨难,送她些人手又何妨?此言一出,沈昭便不再推辞,余家总不会缺这两人。
她清楚余怀梓在外游学数年,并非无所事事,否则不会搭上鲁王赵祁这条线。尽管彼时的赵祁只是无人问津的九皇子,可余怀梓身为罪臣之后,又是白身,若无心计,怎会使赵祁甘愿结识?
初余怀梓欲与沈昭约为婚姻,是忧心她入了永嘉侯府,便不与余家同心。却不知她后来会因余怀梓亲近赵祁之举,而对余家心生警惕。以致余家的暗桩虽接手,却不敢重用。
之所以带其来边关,是因余家在此行商多年。她想融入边关,只做守将远远不够,需行商,游走于各方,方可探明情况。
然边关商户看似杂乱无章,实则却是自有体系。她若贸然行事,不仅惹人生疑,更有甚者还寸步难行。正需要余家暗桩为她打开缺口。
此前,是沈昭亲自管着商铺之事,松雪来偏关后,她便移交侍书。
“你今日这般匆忙,可是在外头遇事了?”
侍书听她问话,便直起身来,神色间却有两分苦恼。“说不上遇事,确有些麻烦。”她犹疑了片刻,还是说了出来,“姐儿可还记得数月前曾有人在大门前胡言乱语?”
她一提,沈昭倒有些印象。
术士胡言乱语无外乎血光之灾,这位却独到些,只说不久后沈昭这府上将有大变动。彼时她调至偏关不久,又逢压权之事,便不予理会,只打发些银钱了事。
而今听侍书提及,竟像是那术士又现身了?这倒是稀奇。
“这术士前些时日又跑到铺门前算命。这倒也不碍事,打发些银钱便是。可他偏偏将所有铺子跑了个遍。”说到这儿,侍书的眉头亦结成了疙瘩。
沈昭闻言,带着笑意的嘴角抿成了一条线。“包括那几处暗桩?”
“是。”
侍书听得沈昭语气中带着冷意,不免心中微怵。
“婢子原想着不过是巧合罢了,毕竟他日日去各家算命。只是今日下头有人来报,说是他竟守在门口不走了,来往顾客看着亦有些难堪。可左右劝不走,这才忧心。”
沈昭的脸色却彻底冷了下来。
“他用数月时间便将我们的底细摸透,你竟只觉得难堪?”
侍书闻言一怔。
“姐儿此言……”
“吩咐下去,务必将那人捉拿!”
侍书见她面露寒意,不敢怠慢片刻,匆匆行礼退下。
沈昭却蹙眉沉思。
真是巧合么?她不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