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真说来,二爷对我们确实有所礼遇。”沈昭却在一旁淡淡地笑着,“然我们并非贵客,而是我与二爷双方皆有所求。有所求便有商谈不豫之时,并非谁在忍让或是生了罅隙。”
七娘愣了一下,不免思索他言语中的深意。
忽然觉得面前这位眉眼清俊的公子似乎很不简单——不仅深知她心中忧虑所在,甚至用短短几句话便交代了来龙去脉。
思及此处,她的脸颊上忽然爬满了红晕,似是为自己的无端猜测感到羞愧。过了片刻才颇为急切地说道:“今日是我冒犯公子了,请您见谅。我不该无端猜测,出言不逊。”
沈昭只定定地看着她,忽然笑了笑,有些意味深长,“我见二爷极其看重小二爷,七娘能照顾小二爷起居,想来是极得二爷青睐。”
七娘听闻此言,眼神顿时一变,不知想到了何事,脸颊似乎更红了些。
她连连向沈昭两人行礼告退。
沈昭见此,脸上笑容更深。一旁的松雪则是瞪大了眼看着对方匆忙离开的背影,她总觉得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公子,你方才究竟与她说了何事?”直至看不见七娘身影,松雪才收回视线,又沈昭笑容有些玩味,更觉得诡异,“总觉得你不怀好意。”
“我不怀好意?”沈昭哼哼两声,斜瞥了她一眼,“我促成一段姻缘怎会是不怀好意?”
“姻缘?何来姻缘?”松雪望了望窗外,又想起方才两人犹如辩禅机一般对话,忽然张大了嘴,“怎会如此?您是说二爷与七娘?!七娘看上去是存了一分心思,可二爷此人——”
松雪打了个寒颤,不免想起七娘柔柔弱弱、我见犹怜的模样。“原来他喜欢这般女子……真是人不可貌相。”
“可公子何时喜欢助人姻缘了?”松雪忽然回过神来,目光炯炯地看向沈昭。
沈昭并不特意解释,只淡淡地道:“人一旦想活着,便不会再去求死。”
松雪虽不知她为何出此言,却也应和着点头,“自当如此。活着,才可遍赏人世间之风景。若死了,便是只剩黄土一抔,可谓无趣至极。”
……
这一日晚膳时分,七娘亲自做了一顿饭,仍在正院门口候着。
如往常一般,二爷仍是按时回到正院。看到七娘,也是神色如常地颔首,仿佛午膳时发生的争执是错觉。
七娘的心绪却发生了些许变化,但她仍如往常一般先替两人布菜。
二爷微低着头,看着眼前提起衣袖,微微晃动的手腕,终是忍不住轻叹了口气。“七娘,我之前不该对你那般态度。”
七娘布菜的手停了下来,过了两息,才缓缓说道:“是我总不顾二爷的心意。”
二爷偏头看了她一眼,“不必伺候了,先坐下罢。”
七娘依言坐下。
“你跟着我也好几年了。”二爷神色略微有些感慨,“虽然你总以仆从自居,可我待你一向如亲眷,不必如此拘谨。”
“二爷……”七娘抬头,一向平淡的眼眸里泛着水光。
二爷心念一动,忽然觉得此刻的七娘与之前大有不同。他沉默着,没有言语。
七娘却像下定了决心一般,抿了抿嘴,“我流落在外多年,居无定所,得二爷相助才有今日。七娘一直便是二爷的人,为奴为婢也好,相依为命也罢,一直便是与您一体,做任何事都是心甘情愿的,您也不必觉得苛待我了……”
不知是哪句话触动了心绪。
二爷忽然愣了神,不免想起了此前与寨主的一番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