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美人自刎乌江岸

    （一）

    我非良人，说我冷血冷情也好、狼心狗肺也罢。那又如何？

    古有曹孟德“宁我负天下人毋叫天下人负我”，我便是秉行着这句话。

    他们都说我可悲、可怜、可叹更可恨。可是我不后悔！

    我不明白，我对霜儿不够好吗？还是霜儿觉得我不够爱她？比起周旻那个废物我不知道强了多少倍。不过，既然都说了周旻是个废物，又怎么能和我相比呢。

    儿时我的生母偷人被主母下令沉井。但没人知道，沉井的前一晚我曾偷偷地去见过她。

    我永远忘不了那是一个雷电交加的夜，柴房外下着瓢泼大雨。

    “你就是个孽种！你是不是一直认为你是林彦章的亲生儿子？别妄想了！你就是一个杂种！杂种！”我不敢相信面前这个几近癫狂的女人是我的娘亲，她指着我一口一个杂种，那时的我不过八岁。

    大抵，我爱她胜过恨她。她生我一场也是不易，只是可惜了所托非人，酿下此种大祸林家将她沉井属实算是便宜了她。

    事到如今其实我已经记不得她的模样了，只记得那是一个很美的女人，生得一双狐狸眼，而我也遗传了这一点。李氏时常会看着我感慨，说我和我那个死去的娘亲有多么多么的相像。

    其实我完全不在意。像与不像与我何干？

    随着年岁大了，林彦章那老匹夫总是催我娶妻生子，可惜我的心里除了霜儿便再也容不下别人了。

    霜儿，霜儿，霜儿。那是我爱了十多年心尖尖上的人。可是林彦章那个老匹夫为了钱将她嫁给了周旻那个废物。

    出嫁那天霜儿穿着白色婚纱，是那样的圣洁、美丽却又不容亵渎。可是我的心里真的是嫉妒得发狂，我恨不得杀了周旻那个废物，一想到我的霜儿即将成为他人的新娘在他人身下婉转承欢我的心就像是被人用刀子一刀一刀的剜割着。

    我的霜儿，无论用怎样的卑劣手段我都会把你夺回来。我会为你打造一个纯金的笼子，像豢养金丝雀那样豢养着你，你只能属于我，你是我的！

    （二）

    我从不知道自己他存了那样龌龊的心思。他令我作呕甚至疯狂。

    我原本可以安安稳稳过完这一生的。我有个爱我的丈夫、一双可爱的儿女还有通情达理的公爹。可是这一切都被那个恶魔无情的摧毁掉了！

    我娘亲的死、日本人对我的凌辱。

    是他！林清远他怎么不去死啊！

    周家被毁的时候、公爹去世的时候、我那一双孩儿惨死在日本人手下的时候，再难再苦都有周旻陪着我。可是，那个恶魔不肯放过我们，他杀了周旻！就在我的眼前。

    我看着周旻额头上的血窟窿，看着他缓缓阖上的双眼，感受着他逐渐转变为冰凉的身体。

    林清远，你为什么不放过我呢？

    我对着他大声哭喊。可是他无动于衷，甚至趋近于平静的告诉我我们不是亲生兄妹的事实。还告诉我他很爱很爱我，不介意我嫁过人也不介意我被日本兵糟蹋过，他只想守着我再生几个孩子然后安稳的过一辈子。

    他的这些话在我听来是极其可笑的。是的，极其可笑！

    “林清远，当初我娘亲发现你的龌龊事你就用慢性毒药将她害死这是其一，设计利用让我与周旻夫妻离心这是其二，你勾结日本人通敌叛国这是其三，你杀死我丈夫周旻这是其四，间接害死我公爹以及我的一双儿女毁了我原本安逸的人生这是其五。现在你告诉我你爱我？你可不可笑！”我林清霜此生从未恨过一个人，更从未像现在这般恨过一个人。我爱的都因我而死，爱我的都为我而死，真的是可笑！

    “周旻，直到死我都没有告诉过你我爱你。”我看着怀中已经彻底冰凉的男人，他曾经是那样温柔地温暖了我的一生。自古便是夫妇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周旻，我来找你了。

    林清远，感谢你送给我防身的那支枪，现在用来了结我的死，既然你毁了我的一切，我让你永失所爱！

    “砰”的一声，感受着子弹穿过自己的头颅，我看见林清远疯一样的向我跑过来紧紧抱住我，我伸手想要掐住他的脖子，可是脑海中却像是过电影一般，一幕幕呈现在我脑海中。

    果然，穆黎，上辈子你就是那样的卑劣无耻，今生哪怕是做了林清远也还是一样的卑劣无耻！你看，这是你骨子里的本就改不掉的！

    只是，阿煜，直到死我才能认出你来，你会不会怪我？

    阿煜，今生得幸与你结为夫妻已是我不可多得的幸运，若有来生，我定然还是要做你的妻子的。

    林清远，你要好好活着，我会在地下看着你儿孙满堂，看着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是你欠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