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伸手扶车门的手凝滞。他心虚地紧紧盯着黄彩虹的面孔,满身戒备地预防她撒泼扑过来撕他或苗苗。
然而,黄彩虹并没有看他或苗苗。
或者应该这样描述:看肯定是看了,只是目光像流水一样从他和苗苗身上滑过,然后,就没有再看第二眼。
黄彩虹有些重心不稳,身体说不出的诡异,仿佛哪里失调了,走出近乎失控的步伐。她显得极其心不在焉,下了车就往前走,甚至忘了付车费。
“喂!车钱!”司机大声喊。
黄彩虹新手僵尸一样以奇怪的姿势半转过头,愣怔足三秒,才开始往回走。
“别!”薛正平底气不足道,“我,我帮她付车钱。急着赶时间。”后句算是牵强解释他付车资的理由。
司机见怪不怪,待柳苗苗也上车后,一踩油门走了。
薛正平按压心中狂跳,心有余悸地瞥一眼窗外。车窗外的黄彩虹目光呆滞,步伐凌乱,跌跌撞撞,眼见车开走了还继续往前走,怎么看,怎么像丢了魂。
好在郊区车少,行得快,黄彩虹很快被甩在身后,消失在视野。薛正平感到来自良心的压迫少了些,不禁长出一口浊气。
柳苗苗也讪讪的,干坐着没有说话。
事实就是这么奇怪,她一门心思惹他后院失火的时候,即使做了不该做的事情,面对黄彩虹也毫不心慈手软。
今天,他们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非常克制地吃了顿饭而已,再见黄彩虹,她却像做了三一样深感抬不起头。
“38块。”司机的粗犷嗓门猛然响起。
“什么?”晃神的薛正平一下没反应过来。
“从妇幼保健院到小区门口,一共38块。”司机详细补充。
“从哪里?”薛正平仿佛烈火烧了皮,急急追问。
“昌平路上的区妇幼保健院。”
“她……”薛正平顿时像打翻了五味瓶,心中五味杂陈,脑海竟然变成一片空白。
“她一看就是刚做过手术的。”司机的声音颇为洪亮,透着事不关己的漠然,细听又好像有一丝怒其不争的悲悯。
“手术?什么手术?”柳苗苗脱口询问,问完,恍然大悟般看向薛正平。
薛正平早已脸色煞白。
“还能有什么手术!年纪轻轻一女的,不学好,有了呗。生不得,做了呗。”司机的声音渐渐显出恼怒的意味。
殊不知,薛正平听在心里,句句犹如刀割。
那不是不学好的随便什么女人,那是他名义上的妻子!
那不是见不得人的小孽种,那是他千盼万盼不曾盼不到的孩子!
“……竟然……”薛正平一双眼睛无处安放,司机靠背处“无痛人流”的广告刺痛着他的眼睛。
“原来是真的!”柳苗苗倒吸一口气。
“……竟然……”呼吸凝滞的薛正平,一句话断断续续说了几遍,也没有说完整。不知他要说的是“她竟然真的怀了”,还是“她竟然就这样做掉了”。
突如其来一股力量从胃部崛起,薛正平连忙捂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