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里只有一对男女跪在地上,还有一个师爷在身边,八个衙差分立。
围观的百姓密密麻麻,却都被拦在了院门口,距公堂隔得老远。
苗芒冲那师爷问道:
“您叫花桨?”
师爷眼睛瞪得老大:
“东主,侬叫谁呢?”
苗芒连称不是,又问:
“那您是咖喱?”
师爷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东主,唔是刘师爷呀,侬昨日刚聘的唔,侬忘啦?”
苗芒干咳几声,看向堂下,让堂下的人也重新介绍自己。
那妇人抹着泪道:
“民妇李氏宝钏,来状告夫家李平私用家财,擅养外室,请青天大老爷做主啊!”
她话音刚落,跪在一旁的锦衣男子便亮声道:
“大老爷明鉴,草民李平,是季家的大掌柜,素来遵纪守法;草民在这扬都城里采买多年,人皆知我实诚,季家生意日益兴隆,可这恶妇却疑神疑鬼,怀疑草民养外室。请大老爷为我洗清冤屈。”
说完便冲着苗芒不住跪拜。
那妇人伸手去拉他的袖子,叱道:
“当年若不是先父有恩于你,你哪儿能有今天。你怎么能这么没良心,在外人面前演戏编排我。”
李平脸色铁青,闭口不言。
即便是跪着,二人却又拉拉扯扯起来。
苗芒听了个大概,心酌莫非又是个“负心汉”的故事,又看了两眼诉状,问师爷道:
“古代——咳咳,这个,我朝养外室算不算违法?”
师爷道:“不违刑律。”
苗芒一指堂下两人,疑惑道:“那这?”
师爷揪着胡子道:
“养外室并不触犯刑律,只是……只是李平既是季家的女婿,又掌季家的财账,若是这养外室的钱出自季家,则难脱一个‘私吞家财’之罪。”
那民妇见拉不动李平,又朝苗芒拜道:
“大老爷,他管我家财账多年,若是只花去些钱粮还好,民妇忍他便是,可他……他竟偷了我先母的传家玉镯,私给了那个贱人,定然是想卷了家财,去做一对长久夫妻。”
李平低声急道:“有人要偷你先母的玉镯,你倒是怪到了我的头上!”
苗芒问:“你母亲的玉镯可值钱?”
民妇答道:“那玉镯至少值两千两。”
苗芒歪头问师爷:“两千两是多少?”
师爷一愣,答不上来。
苗芒哑然,眼珠一转,又问:“那我给你的聘银是多少?”
师爷答道:“东主仁厚,给的是每月一两六钱银子。”
苗芒盘算,也就是一年十九两二钱银子。
那这两千两算个大数目了。
苗芒问:“你告你夫家可有物证?”
民妇凄然道:“民妇并无物证。”
苗芒又问:“可有人证?”
民妇声若蚊蝇,道:“亦无,同民妇告密的下人,昨天已被他……已被他私下打死了。”
“没有证据私上公堂是要挨板子的!”李平咬着牙嘀咕。
民妇泪水涌了出来,道:“只是那贱人今日便要离开扬都,若是民妇再不来告,就再也没机会了。”
苗芒坐在堂上,不知所措
这案子……也不好断呀!
他是学数学专业的,若叫他写个算法、编段代码,他闭着眼睛都能做出来,可这审案断案,他哪儿会;
他虽面上嘻嘻哈哈、没个正经,但是非心极强,律法严苛,人命关天的事情,如若没有证据,便决不愿轻易给案情下断言;
可若是遇到这恃强凌弱、仗势欺人的事,又绝不愿让半步。
真是左右为难!
一点证据没有,时限又只有两个时辰,这该如何查案呢?
试炼君啊试炼君,穿越必备的金手指呢?
金手指,没有。
老婆,倒是有一个。
“证据嘛?我有。”
一声轻喝从堂外传了进来。
一个穿着鹅黄色轻衫的女子抱着一只黄白相间的猫从堂外走了进来,后边跟着几个衙差,推着三四个板车。
板车上堆满了东西,推车的衙差弯着腰,推得不快,看起来十分费力,车上的东西很沉,又像是书册,又像是账簿。
那女子还没迈进二堂,就冲着苗芒高高得挥着手臂,大声道:
“嗨!parter!”
苗芒一怔,忙问师爷:“这,这是谁啊?”
师爷也是一怔,答道:“这,这是侬的夫人呀!”
苗芒道:“夫……夫人?”忽又想起什么,急问:“她叫什么?”
师爷脸上一乐:“侬早上不还说,是叫花桨吗?”
刘师爷有魔都口音,念成了“花酱”。
苗芒回过头看着这个“明媚如三春阳光,清灵如山泉溪响”的女子,喃喃道:
“她就是花桨呀。”